25学者评【美国总统大选白热化】第18篇
尹继武
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国际关系学院教授
近期，美国大选中的突发事件迭起，从特朗普在集会上的中枪擦伤、振臂一呼，到拜登在党内外压力下宣布退选，这些历史上不常见的“政治意外”使得美国大选的震动效应更为明显。世人关注的缘由之一，在于美国国内政治与对外战略的调整，所具有的极大国际效应。按常理，决定美国国内政治与大选走向的常量较多，比如政党政治中的“基本盘”及其美国国内政治经济土壤，近些年经典的“政党认同”模式在新时期极化效应下的变化明显等等。笔者看来，上述“7月事变”预示着美国政治近期内可能重新回归到特朗普个人特质主导的时期，其特征在数年前特朗普执政时期其实早已为国际社会“耳熟能详”。
第一，美国大选的特朗普特质主导特性。从政党政治及其背后的产业地理、利益集团甚至意识形态偏好等宏观恒定要素来看，决定美国大选及其结果的要素，并不局限于最为微观的候选人特质。然而，随着评论界早已达成广泛共识的是，共和党早已“特朗普化”，现实中特朗普的极端个性和政策理念，甚至他今年的官司丑闻缠身，仍不能阻挡他获得共和党内外的鼎力支持。这也说明，特朗普个人特质对于美国政党政治及大选政治的重塑影响需要得到重新审视。
当地时间2024年5月28日，特朗普“封口费”案庭审在美国曼哈顿刑事法庭进行。
第二，美国情感极化的特朗普特质主导特性。近些年，美国国内的党派政治对立，以及随即产生的情感极化对立，正日益撕裂着传统上以多元包容著称的美国“大熔炉”社会。随着特朗普在集会现场上的“被迫害”而振臂一呼，这种被迫害者的政治动员效应即将显现。可以说，候选人的受害者形象，对于领导团结自身追随者群体，以及进行大选、博弈和战争动员等都是具有重要的理性功能。特朗普自身的独特个性特质，如不羁善变等，催生着美国情感极化从传统的重点议题主导，进一步向政党认同和领导特质主导转变。换言之，特朗普自身日益成为撕裂美国国内政治情感的核心要素，这种情感极化的变化重塑着传统的政党政治认同。而当前美国情感极化的重点议题，大多也与特朗普的“议程设定”相关，比如非法移民、边界危机、战略竞争等。
第三，美国对外战略的特朗普特质主导特性。当前预言美国大选及其结果，为时尚早，且突发变量较多。美国政治的“7月事变”，提示世界各国需要进一步将美国大选分析的对象，从传统总体的政党政治、总体国家利益、美国政治经济变化等宏观要素，转向更为能动性的特朗普个人特质及其政策理念。毕竟，美国的总体利益短期内难以根本性变动，但特朗普的个性和理念对于俄乌冲突当事者，美国的盟友和对手等的影响都可能是颠覆性的，这一点，只要观察上述当事者的政策敏感性和情绪反应便可明白特朗普个人的政治影响。基于上述美国政治的趋势性预估，理解未来一段时期内美国对外战略的可能变化，作为最为微观的特朗普个人特质尤其值得重视。
特朗普（图右）与普京（图左）会面。
影响历史及其进程的大多数要素是宏观的、总体的和可预期的常量，从国际体系到国家利益等不一而足。不过，特定时期的独特领导人其政治信念和理念，也可能与国家的某种政治经济变化及其思潮同频共振，在这种情境下政治与历史的突发性变化会超乎预期。正因为此，应对其实并不陌生的特朗普个人特质主导时期，理应将分析的对象下降到微观政治精英身上，未雨绸缪，提前预案。诸多的评论将不确定性看作是特朗普作为政治人物的最大特质之一，然而，他身上所展现出的恒定政治信念、政策偏好与行为模式等才是关注的重点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