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学者评【日本新首相石破茂：开启新局还是换汤不换药？】第9篇
殷燕军
日本关东学院大学教授
9月27日自民党总裁选举，最不被看好的石破茂出人意料地当选，令所有人大跌眼镜。高市早苗和小泉进次郎有组织严密的自民党派系支持，却输给“独狼”石破茂，预示着自民党内传统帮派体系的尴尬和极右势力受到质疑。石破当选消息传来，日本股市汇市顿时呈现“乱高下”局面，说明市场及国际社会对石破未来经济政策都属“未知数”。两天后30日开市，东京日经指数暴跌超1800！可见市场不看好石破，对其经济政策没有信心。
一，石破茂=强硬派？
针对石破茂的近来言行，如窜访台湾，拼凑亚洲版北约等等，不少人认为其是“强硬派”。其实，现在日本政界氛围中似乎有些“没有最右，只有更右”的味道。政治人物都要显示强硬来树立威信，实际上与极右翼的高市早苗（宣称当选就参拜靖国神社）等相比，石破茂或算是“温和派”了。作为老牌保守政客，他支持自民党纲领的改宪，加强日美同盟等诉求，同时石破谋求与美国同等地位，捍卫日本利益等等。石破有自民党内“政策通”的称呼。石破与岸田同庚，但从政经历比岸田早7年之久。石破注重通过制度建设推进政策执行。比如“台湾有事”，石破窜访台湾，但他清楚目前日本法制体系下并无法出兵台湾。当选后接受采访时，石破表达了对中国处理“深圳事件”的不满，但拒绝“召回大使”等极端做法。同样也不打算参拜靖国神社。媒体报道，石破刚刚提出的自民党干部及组阁名单都属于平衡型配置的。平衡与稳定或成为新生石破政权的基本特征。笔者认为，不应期待石破政权下出现日本内外政策的“大变天”。
二，刚上台就是“看守政府”！
据日本媒体报道，石破茂能当选是受到岸田及菅义伟等大佬的支持，岸田側近表示“如高市早苗上台会把自民党搞垮，日本也会完蛋”。可见连岸田都担心高市为代表的极右翼势力会把是自民党地位不保，甚至把日本搞垮。这也是石破茂戏剧性击败有组织推举的高市和小泉的重要原因。
石破茂上台就面临解散众议院实施大选难关。10月1日组阁就要宣布解散众议院实施大选成为刚上任的“看守政府”。而近来黑金政治曝光后，自民党面临日本选民的信任危机。在野党立宪民主党党首野田佳彦等利用这一局面发誓要在未来大选中夺回政权。尽管目前自民党在议会占优势，但如在马上要举行的大选中自民党失掉多数席位，就可能丧失政权，石破内阁也会成为短命内阁。因此石破茂利用选民对新内阁新鲜感及期待强行大选，要带领自民党保住多数席位及其执政地位。
为了稳定执政，石破会着重宣传其新政，特别是经济政策，以稳定市场，改善民生，以争取选民。如果在石破领导下自民党不能取得多数，石破政权就会夭折；反之则有利于政权稳固。因为缺乏党内主流派系支持，石破被迫请“死对头”，高市后台的麻生太郎（84岁）出任“党最高顾问”，又搬出菅义伟作副总裁来维持党内平衡。得罪一方也会伤筋动骨。刚刚拼死胜出的石破茂，又面临背水一战了。
三，稳中求进，亲美反华还是亲美友华？
首先应考虑石破新政权对外政策要受到美国大选影响，如果川普重新上台，那对日本将是噩梦，安倍以来的亚洲外交安全蓝图和对华政策等等都会受到冲击。历届日本政府都怕美国“背叛”日本。因为日本外交政策是根据对美政策制定的。
对美政策是其外交及安全政策的基轴。任何日本政府首脑都要把对美关系放在首位。岸田依附美国的同时，任期最后下令派其舰艇强行穿越台湾海峡，创下涉台政策的恶劣先例。也使日本对台政策迈出新的一步。这既实现了与美国战略对接，又达到对华宣示立场的双重目的。还在客观上帮了后任的忙。为石破茂的后续行动留下余地。
石破茂主张日美同盟对等，为当上总理而窜访台湾，表现其保守亲台派取向。近来中日间发生诸多问题，又被右翼势力利用来攻击中国，强化军事力量的口实。
石破政权承袭历届政府的对美政策，并试图“把日美同盟提高到美英同盟的水平”。积极与美西方国家协调，推进亚洲版北约建设，争取与美国“核共享，核带入日本”。由此来提高日本自身地位和安全态势，以安抚日本人“脆弱的心”。不过拥核政策与日本宪法背道而驰，是日本很难逾越的红线。同时在核政策上，美国要自己把控，不会同意让日本“共享”或与其平起平坐。可见石破的理想很高大上，但形同画饼。
某日本政治家曾对笔者说“对美对华是日本外交的两个轮子”，而现在似乎对华的轮子失速了，或说走偏了，失衡了。笔者认为在对华政策上，石破茂是否会纠偏？2024年版防卫白皮书，中国已被定位为日本“前所未有的最大挑战”。这种定位指导下要根本改变对华态势很难。不过为了日本自身利益，力争关系稳定或还有可能。在台湾问题上，日本只能在与美国协调中行事，期待日本单边突进，为台湾“两肋插刀”是不现实的。
目前日本在东北亚处境并不乐观，石破能否破冰，对其外交手腕是个考验。在与俄国，朝鲜关系紧张的情况下，主动恶化中日关系的余地很小。因此石破或不会在中日关系上走得太远。
总之，日本国内外因素影响下，石破政权面临诸多挑战。初期求稳定求和谐应该是其主调。一旦控制局面，平稳度过大选，自民党在国会确保多数，才能正式施展抱负。但受党内各种势力掣肘，经济形势影响，国内外力量的制衡，石破政权将会履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