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贤 | 欧洲集体右转也许是中国冲破封锁的良机? | 海外看世界

16学者评【欧洲右转与欧盟/北约的前景】第6篇

王景贤

《日本华侨报》专栏记者

6 月 9 日,欧盟举行了重要的5年一次的欧洲议会(720 个席位)选举。冯德莱恩所在“欧洲人民党党团”(中间偏右)获得了超过上届13席位的189席,保持了其第一大党团地位,同时“社民党党团”(中间偏左)也以139个席位(减少4席)位居第二,保持了两个党团近十年来一直是欧洲议会排名前二的地位。因此,欧洲议会整体格局可以说并未发生根本改变。

然而媒体却将此次重要选举称之为“欧洲集体右转”。欧洲议会是欧盟国家的选民投票给本国政党,本国政党议员当选后,其所拥有的欧洲议会席位计入该议员所属政党的所在欧洲议会党团。在法国,极右翼政党、勒庞领导的国民联盟获得了31.7%的选票,大胜总统马克龙领导的中间派复兴党(仅获14.9%选票)。同样,在德国,总理朔尔茨所在的社会民主党也以14.1%选票大败于极右翼德国选择党(获15.6%选票)。相对于右翼,左派政党德国绿党只获得了12%选票,默克尔所在的基督教民主联盟和基督教社会联盟组成的在野党联盟(中间偏右)此次获得了30.3%选票取得绝对优势。由此,欧洲议会中最大势力的法国和德国执政党,分别败给了其各自的本国右翼党派,这一状况是世界主流媒体将此次选举称之为欧洲议会发生“右倾化”的理由。

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

路透社称,“对欧盟政策持怀疑态度的民族主义者扩大了席位,亲欧盟的主流势力后退,欧洲议会整体呈现右倾化。”日本《朝日新闻》称,“欧洲议会极右翼势力取得重大突破。作为回应,法国总统马克龙宣布举行大选,解散法国国民议会(议会下院),这使欧盟政治前景变得更加不明朗”。日本《读卖新闻》称,“根据欧洲议会10日凌晨赢得席位的结果预测,主张国家优先政策的右翼民粹主义政党在法国和德国正在增长,有望赢得总席位20%以上。”

与此同时,民调显示,意大利由总理梅洛尼领导的右翼政党“意大利同胞”也预计将在意大利大选中胜出。针对这种欧盟政治的“右倾化”,分析家认为,这一状况很可能会增加欧洲议会未来制定新立法的难度,同时可能推迟欧洲对安全保障、气候变动以及中美产业竞争问题所做出的反应速度。

有分析称,欧洲极右翼政党是借助外来移民问题迅速崛起的。其主要政策主张有两点:一是反对外来移民和多元文化,二是反对经济全球化和欧洲一体化。前者表现为民粹主义,后者则表现为民族主义。作为一种政治宣泄,这些主张从数年前开始在欧洲中下层民众中获得了广泛的支持度。

6月10日在位于比利时布鲁塞尔的欧洲议会拍摄的选举临时结果。

2017年欧洲大选年时荷兰、法国、德国等国家遭遇了主张脱欧的民粹政党挑战,奥地利、匈牙利、波兰、挪威和希腊等国也逐渐兴起右倾民族主义,当时的“再国家化浪潮”席卷而来使得“欧洲一体化”遭遇了史无前例的冲击。

2021年法国《费加罗报》网站5月发表的一篇题为《法国智库调查:欧洲舆论右倾化》的文章也显示,法国、德国、英国和意大利等国舆论在当时已呈现右倾化。有关“政治立场”的调查结果显示,上述欧洲四大国家已有39%的受调查者将自己定位为右翼,27%的人认为自己属于左翼,20%的人为中间派,总体呈右翼占优势。且这种右翼立场同职业等个人社会特征并无关联。无论是工人、职员还是高管身份,持右翼立场者都位居榜首。

2022年俄乌战争开始以来,欧盟及其域内的北约国家在美国的指挥下,对乌克兰战争的支持进一步导致了欧洲能源稀缺,能源价格高涨,物资供应紧张,企业外迁,民生方面也出现物价高涨等困境,这引发了各国民众对本国政府和执政党的强烈不满。这种情况下,反欧盟、反移民、呼吁本国利益第一的右翼和极右翼政党的势力增长更有了适度的土壤。尽管欧洲主流政党和媒体将极右翼和右翼民粹政党视为民主的挑战和威胁,德法等国的民众也大有反民粹主义和极端主义的民意,以欧美主流思想为主的民众一直持开放社会和民主宪政的价值观,他们极力反对极右翼和右翼民粹政党,但此次欧洲议会的选举结果明显显示了左翼和中间政治力量的挫败。

难民问题成为近年来欧洲极右翼最喜欢攻击的话题之一

对此,笔者认为欧盟政治的右翼和极端右翼力量的趋强,与其左翼及中间力量过分配合美国政策,迎合美国对乌克兰战争的支持有不可分割的关系。俄乌战争以来,欧洲民众曾多次爆发大规模反战示威游行,呼吁停止对乌克兰的武器援助,反对军工复合体支援战争所间接造成的民不聊生。但始终得不到执政党及欧盟的回应。这种民众对现实的不满,为右翼和极端右翼力量的成长提供了条件。也就是说,右翼势力的成长,本质上是欧洲民众对欧洲主流政治不满的表现。

相对于欧盟主流政党的现有路线,专家分析,右翼议席增长后,将有可能对以往欧盟实施的朋友圈产业政策、气候变化措施以及欧洲的绿色协议等加以反对,有可能加大政策的保护主义力度,对经济的全球化进行进一步反对。同时,有可能进一步遏制移民,从而导致欧盟劳动力短缺状况发生进一步恶化,从而提高产品成本。进而,由于右倾势力反对重视气候变动相关问题,因此与保护环境和绿色减排协议等相比,有可能更优先考虑经济增长,这将有可能使欧洲议会未来在环保政策和绿色协议等方面的法规出台遭到阻碍。也有日本分析家认为,这有可能为日本公司推迟向电动汽车转变提供机会。不仅如此,右翼力量增强,有可能出现更强烈的本国和域内保护意识,对中国实施更严格的经济和贸易限制。

尽管如此,笔者认为,从历史上、从长期来看,极右力量上行的世界是存在一定危险的,但从短期来看,欧洲右翼政治力量的增长,是基于反对过度附和美国政治的欧洲主流政治,反对牺牲欧洲利益迎合美国,这与中国的国家利益并不相矛盾。因此,从短期来看,这也是一种对美国言听计从的欧盟政治的力量平衡。

未来,在欧盟主流政治没有发生根本变化的前提下,其迎合美国对中国发起各种制裁的情况仍会持续发生。但鉴于欧洲各国右翼保护主义势力的增长,中国可以更多着眼于单独考虑欧洲各国利益的基础上,加大发展与欧洲各国双边关系,通过达到双边关系的双赢,来突破欧盟和美国对中国的制裁和经济封锁。笔者认为,欧洲各国的右倾背景,也许正是中国冲破欧盟封锁的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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