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学者评【拜登再战特朗普?】第4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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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强势复归
与百年变局
特朗普在初选中连续呈现出压倒性优势,德桑蒂斯退选并转而力挺特朗普,这些使得“特朗普现象”在美国,已经不仅仅是在共和党内选举中的势不可当,而且已经提前进入今年11月的大选议程,人们关注的是,他有多大可能力克拜登而卷土重来?当然可能有更多的人已经在思考“特朗普现象”的背景、原因,以及他的“强势回归”与美国内外的社会矛盾、与世界百年不遇大变局的直接关联性。
无论特朗普是否真能重返白宫,他所代表的约占美国选民半数左右的坚定支持者们的综合内外诉求,是任何人——无论是共和党或民主党的当选者都不能不面对的。因此,可以说,“特朗普现象”已经在今天美国,具有比拜登主义更具现实感的政治标志性特征。这是我们必须做出准确解读及回应的。
目前特朗普的对手,一个是党内的黑利,一个是党外的拜登,黑利的优点是年轻,可是,特朗普的“老”似乎已经被拜登的“衰老”所抵消,反而显出了特朗普的活力。而对于今天多数的美国人来说,可能还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在面对一位并无作为的印度裔女性副总统的同时,还要再接受一位并不熟悉的印度裔女总统。黑利在刚结束的新罕布什尔州党内初选中的失败也证明,即使她投入了大量资源,强化对特朗普的批评力度,称“不应以共和党的混乱修理拜登的混乱”,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时代变革、团结多数的代表,且是在这个她最有可能赢下的州,也难以抵挡特朗普而以失败告终。
和拜登相比,特朗普也占有明显的优势。首先,今天美国所面对的诸多内外压力和课题,好像都是在呼唤特朗普这种政治性格的人物再次出山。八年前特朗普上台时,美国是处在一个“呼唤变革”的时代,所以特朗普应运而生。四年前,当时美国面对着疫情的压力,内外动荡加剧,当时美国人的要求是“以稳制乱”,特朗普就被选下了台。而今天很明显,经过拜登四年几乎“无为而治”的内外操作,使得美国出现了一个短期性轮回,美国人又在希望“以变应变”,而不是拜登的“以不变应万变”了。在这个时候,特朗普务实而非教条的政治性格,有魄力而非死板僵化的执政手段,虽具有“自私精明而不高明”但大胆作为的商人本色的形象,比拜登既“不精明也不高明”且墨守成规的清谈家形象,似乎更让美国人受用。此外,特朗普虽强势但确实没有引爆过战争,和拜登时期操纵俄乌战事但骑虎难下、遭遇巴以冲突但又无力管控的尴尬也形成了鲜明对比,改变了很多人,特别是年轻人的投票意向。
百年不遇且不断加剧的美国内外变局,呼唤一个不那么受意识形态束缚、有一定应变灵活性和能动性,而且确实有些革故鼎新魄力的人,而拜登明显缺乏这样的素质。尽管拜登在新罕布什尔州的初选获胜,但这也只具有象征意义,尚未展现他的真正实力。至于司法上的一些纠纷,已经成了特朗普营造自己“受害者形象”的政治筹码,越被追究,特朗普的民意支持率反而越高。而且,无论八年前还是四年前的选举时,特朗普的实际投票支持率都高于他的“民调支持率”5%至10%左右,而最近这一段的民调中,特朗普几乎一直在各项民调中都领先拜登,而且不是一两个百分点,这都在形成一种“加速度”,推动着“特进拜退”,还不要说共和党在国会的优势等本来就已经客观存在的事实。
很明显,特朗普强势的“卷土重来”,是今天百年不遇大变局,尤其是美国内外动荡加剧的一种表现。这就又提出了一个新问题:在谈到“百年变局”时,人们一般从“发展中国家群体崛起”的角度观察多一些,而对以美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群体的重大变化似乎关注不够。今天的“特朗普现象”,使人们不得不面对美国以及发达国家群体的重大变局,英国的脱欧和“一年三相”、欧俄关系的大动荡和日本的派阀解散等,这些变局还会由于特朗普的强势复归出现许多新的变数,而这些也将是百年大变局中的标志性特征。我们需要从这样一个时代的高度,来把握“特朗普现象”,并对它会形成的各种后续效应有所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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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如果重返白宫,
将如何与中国相处?
我大胆预测,如果特朗普真的重返白宫,他将会把“对华政策”即中美关系作为整个对外政策的首要课题。这一方面是由于中美关系本来就是今后50年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而且,对于美国而言,出于它的立国之本是霸权,而今天霸权的衰弱带来的霸权主观焦虑和客观困境,都使得美国对于所有它认为有损其霸权的要素都过度敏感。尽管美国对中国的认知很多是错误的,把本来是“合作伙伴”的双边关系定位为“对抗型竞争关系”,类似一种“假想敌狂想症”,但从它维护霸权,维护既有的世界优势地位的基本出发点来看,现在美国的执政者,几乎都要把对华政策放在首位。
但特朗普如果重返白宫,除了会继续上述美国执政者对中国的“对抗型思维”,可能还要面对两方面的压力。一是目前拜登政府与中国之间正在走向“止跌企稳”、美国政商各界很多人都在缓和中美关系的道路上或快或慢地行走,特朗普不能不考虑这个现实走势,也不愿意放弃这里的好处。二是特朗普是经历过中美关系跌宕起伏各种经验教训的,四年前他的下台,和遭遇疫情、进退失据的莽撞和草率,未能很好处理中美纠纷关系很大,他务实的性格,应该有起码的“吃一堑长一智”、“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智慧。他知道,自己执政,很可能是“成也中国,败也中国”,他应该会比四年前更小心行事。
特朗普1月20日接受福克斯新闻采访时,就拒绝承诺协防台湾。他表示,就台湾防御问题公开表态,将使他在对华谈判中处于“非常不利的地位”。他同时还抱怨台湾在全球半导体供应链中占据主导地位。他说:“台湾确实抢走了我们所有的芯片生意……他们抢走了我们的生意。我们本应阻止他们。我们本应向他们征税。”可见,特朗普已经在未雨绸缪地考虑调整对华政策了。
特朗普如果复出,他可能不一定马上针对中美关系做大动作,他可能会采取“先清理外围”的做法,比如,他可能先从改善美俄关系做起。他已经放出话来,要在24小时结束俄乌战争,他可能会采取部分牺牲乌克兰的利益,也不会太顾及欧洲盟友的诉求,而把现在完全对抗的美俄关系拉回到缓和的方向。尽管在今天美俄结构性矛盾中,特朗普能有多大作为,还需要观察,但在氛围上缓和美俄的对抗性关系,是有可能的,也是所有人乐见的。这也符合中国的利益和我们的诉求,但这对于中美俄关系来说,无疑是一个很重要的变数。第二,他也可能在现在处于紧张状态的朝鲜半岛问题上做一些缓和姿态,来延续他2018年时的一些做法。这样既有利于缓解美国面对的多重外部压力,也符合特朗普自己吹嘘的“和平总统”形象。当然也可以缓和中美关系。在目前俄朝走近的背景下,特朗普这个“双缓和”对中美关系会形成怎样的效果,值得关注。
同时,他可能不会放弃现在拜登已经营造起来的美日韩准军事同盟关系,因为这里还有日韩两国本身的诉求因素在内,但是,他可能会伴随上述缓和动作,略减少一些现在与日韩之间的互动,包括印太同盟等问题的处理,这可能和特朗普一以贯之的轻视盟友的单边构想有关。至于其他涉及北约等乃至包括联合国、气候变化、伊核协定等可能都会有些具有“特朗普特色”的新变数,都会涉及与中国之间的互动。
目前特朗普在竞选中,他想的最多的可能是两件事,一是怎么样能够战胜拜登而当选,二是怎么样能够和中国相处,不要重蹈当年败选的覆辙。和中国之间“谈价钱”的事,他绝对不会比拜登手软。但是在意识形态等方面,他可能会比拜登有弹性。他会更加强和中国在经贸科技领域的竞争性博弈关系。但同时,他可能会和中国之间在政治话题,包括台湾、南海、半岛等问题适当采取缓和措施,甚至采取一些利益交换的方式来达成他的目的。另外,四年前香港问题也曾是特朗普与中国闹别扭的一个由头,目前香港已经“由乱及治”,特朗普会怎样用这张牌?对此,我们也应该有所准备。
中国的对美政策是一以贯之,稳定、成熟的,我们和特朗普打过交道,和拜登也正在打交道,无论是哪个党,采取或硬或软的哪一种政策,我们都会本着相互尊重、和平共处和合作共赢三大原则构建正确的“中美相处之道”。“似曾相识燕归来”,我们现在可能特别要总结、记取当年和特朗普打交道的成功经验和负面教训,并根据几年来的综合变化,不断丰富中美关系的宏大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