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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孙太一|公共外交,请接住这泼天的流量|海外看世界

    孙太一 美国克里斯多夫纽波特大学政治科学系副教授 随着TikTok即将在美国被禁,一个有趣的现象猝不及防地发生了:TikTok上的用户大规模地涌向了“小红书”这个中国大陆本土的应用,甚至让它登顶应用商店超越一众英语的应用。这些人称自己为“TikTok难民”,因为美国国会逼迫他们依赖的平台与中国母公司字节跳动切割,他们仿佛成了无家可归的人,而纷纷以“难民”身份前往小红书,甚至很多人还学起了中文,与中国本土用户友好、融洽地互动起来。有人之前问,小红书是否准备好了去接住这突如其来的泼天的流量,而我们作为国际关系学的从业人员也得问一句,中国的公共外交,是否能接住这泼天的流量呢? 戏弄恶搞美政客              与其说这些TikTok难民是真正把“小红书”当成了TikTok的替代品,不如说他们是在戏弄、恶搞美国的那些制定TikTok禁令的政客。在美国的语境里,这算是“trolling”。他们很清楚在TikTok禁令的背后可能有其他一些诸如Instagram这样的推手,希望把TikTok挤出美国之后能获得相关的流量;他们也清楚,美国政客最不希望看到的是一个中国应用接下了这些流量和生意,而所谓的信息隐私、国家安全这些用户好像并不特别看重。所以,为了戏弄一下美国的政客,也气一气TikTok在美国的主要竞争对手,这些人选择了“小红书”。              因为这样的原因,相关流量并不一定是稳定的、长期可持续的,但却是相当重要可遇不可求的。这个诉讼在最高法院辩论的当天我们看到显然几位大法官对TikTok的辩护并不满意,接下来1月19日禁令生效前最高法院的判决大体上不会完全否定国会原立法的要求,而特朗普虽然正在考虑以政令的方式让行政系统不完全执行国会的要求(之前共和党政府针对环保相关的立法曾多次采取这种态度),但法理上哪怕特朗普这样做了,也不一定能真正挽救TikTok。但“TikTok”难民短期进驻“小红书”至少是一次绝佳的中美关系及中国公共外交的机遇,而一些正面影响已经显现了出来。 TikTok难民赴小红书的正能量              首先,在美国的一些华人少年有不少已经表示因为此次事件他们获得了巨大的前所未有的自信和支持。华人在美国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白人认为他们是少数群体,而其他少数族裔又觉得华人收入足够高,教育水平足够好,不应该享受其他少数族裔所享的优惠。而在校园里,一些华人青年可能也会发现很难融入主流的文化,对自身的文化又不完全自信。再加上近几年中美关系的快速滑坡,很多华人因此也不得不在夹缝中生存。而一些美国华人少年在此次TikTok难民事件发生后发现,美国的一部分年轻人开始推崇中国文化,开始对中国身份投来赞许的目光并伴有积极的评论,甚至还以能融入中国人的应用和圈子而为荣,这让这些华人少年扬眉吐气了一把,甚至有些人是在很多年来第一次抬起了头。              其次,中美关系自特朗普第一任期以来一直在走下坡路,新冠疫情导致的航班锐减一直都没有恢复,而拜登时代的国务院将中国这个旅行目的地设为“三级”建议直到最近才做调整也让中美之间的民间交流受到冲击。特朗普第二任期的移民政策及MAGA圈子里相关排外的讨论也让我们能预料到中美之间人员的来往和走动很难一下子回到前特朗普时代了。但这没关系,TikTok难民事件告诉我们,人员的走动不方便,但中美的互联网仍然是通的。中美的人民,尤其是年轻人,仍然可以彼此对对方抱有好感。他们可以一起“交猫税”(给对方看宠物的图片以得到入圈的认可),可以一起对账来感受中美之间的物价和民生(甚至还具体到比较车厘子的价格),甚至年轻人们还能因为共同的挑战而共情 – 比如大家都面临买房的压力。更有一些现实的中国网民还不忘拉着新认识的美国盟友注册拼多多来帮忙“砍一刀” – 大家也都有希望买到实惠商品的想法。这样的互动让参与其中的中美的人民意识到,虽然两个国家之间的关系处于低谷,两个国家的文化与社会确实存在差异,但并不妨碍两边的人民增进交流,增加对彼此的好感,至少是善意。 公共外交的重大机遇              北京一直希望大家能“讲好中国故事”,此前也在各种平台、渠道以不同的方式希望能让别人增加对中国的了解,但好像一直都有较大的提升空间。而这次TikTok难民事件显然是中国公共外交的重大机遇。这不是中国官员或者精英拿着大喇叭去给别人宣讲事先准备好的精致的中国故事,而是一群美国年轻人自己找上门来希望能够和中国的同道中人一起互动。他们有着共同的兴趣和抱怨,他们很容易与对方共情,哪怕隔着万水千山,哪怕他们所处的环境里有不少因素阻碍着两个国家迅速积极地提升双边关系。              我们现在并不清楚最终会有多少TikTok难民会前往小红书或其他类似的应用,也不清楚来了之后他们会待多久,但这样的事件本身是可以产生巨大影响的。举个例子,之前华尔街建制派曾经想做空GameStop这个游戏连锁店的股价,结果一群游戏玩家在互联网上号召大家团结起来与华尔街做对,保卫他们的游戏品牌(当然也可以从中捞一笔),结果散户团结起来居然战胜了庄家。同样的,TikTok难民迁移小红书的情况也已经被美国主流媒体捕捉到并有很多相关的报道。美国的政客应该也看到了美国不少民众由此展现的心声。尤其是,政客越是压迫,建制派越是想要强力介入去干预,那些TikTok难民却偏偏越是想戏弄他们,让他们不能得逞。虽然了解中国文化、融入中国的互联网社区本身并不是最开始的目的,但在这个过程中,一些TikTok难民可能会发现,美国主流媒体和政治精英此前描绘的中国和他们看到的好像不太一样,他们现在看到的是同样一群年轻人,有自己的爱好兴趣,希望了解别人生活中有趣的一面,敢于探索也乐于分享经验,也都有一些小嗜好能让人会心一笑。那些前特朗普时代在中国校园里学习的年轻人,如今又找到了新的途径可以了解中国和中国人了。              中国官方该怎么做才能接住这泼天的流量?我想,什么都不做,而只为大家提供并维持住这个空间和机遇可能会是很好的选择。这节骨眼上,最好不要去封禁一些并没有恶意的仅仅带一些敏感词的言论和带有潜在敏感点的图片。TikTok难民带来的安全机遇可能远远大于他们潜在会产生的安全风险。就让年轻人们享受一下这短暂的可能稍瞬即逝的中美融合的公共空间,让他们自由地做年轻人该做的事,发生该有的互动。这种有机的往来以及潜在可能产生的善意与好感,说不定就是未来某个时间点在中美关系上做重要决策的那个人背后四两拨千斤的因素。

  • 孙太一|特朗普新任期的“扩张”野心:从格陵兰到巴拿马|海外看世界

    孙太一 美国克里斯多夫纽波特大学政治科学系副教授  特朗普即将开启的新一任期,无疑充满了不确定性和挑战,但从他近日的一系列言论和行动来看,他的“强势”表现似乎无可忽视。从试图收购格陵兰岛到向全球盟友发出关税威胁,再到对北约军事开支的高压施压,以及重新夺回对巴拿马运河的控制权,特朗普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在国际舞台上“开疆拓土”。那么,特朗普为何在此时表现得如此强硬?他的这些战略举措背后是否真的有着深思熟虑的战略意图?还是仅仅是他继续塑造个人形象、吸引关注的手段? 收购格陵兰:特朗普的战略心态与真实意图         特朗普在第一任期时曾提出过收购格陵兰岛的构想,虽然当时遭遇了冰冷的拒绝,但他显然并未因此放弃。相反,这次他显得比以前更为“认真”。特朗普不仅派遣了“小特朗普”亲自前往格陵兰,了解情况,还进一步表达了希望“收购”格陵兰的想法。尽管格陵兰首相曾公开表示希望未来能摆脱被丹麦统治,甚至有意独立,但显然并不想被美国吞并。当然,特朗普可能也看到了这样的状况,希望借机能够捞一笔。         特朗普的战略心态相对简单:成则皆大欢喜,不成则无大碍。收购格陵兰的想法或许更具象征意义,而非实际操作的目标。特朗普或许意识到,格陵兰的地理位置和资源潜力对于美国在北极地区的战略布局极为重要,尤其是随着全球气候变化和资源争夺的加剧。然而,格陵兰与丹麦的关系复杂,且丹麦是北约成员国,这无疑让特朗普面临更多外交层面的挑战。         尽管如此,特朗普在推动这一议题时并不畏惧引发外交争端,因为他在对待外交事务时一向直率且以“赌博”心态为主。他希望通过提出这样的“大开口”要求,迫使丹麦和其他相关国家在未来的谈判中让步,从而为美国争取更多的利益。 关税威胁:特朗普的经济筹码         特朗普对关税的态度也一直是极其明确的——关税不仅是手段,还是目的。在他的经济政策框架下,关税是迫使其他国家屈服、达到美国利益最大化的工具。即便在面对欧洲和亚洲的盟友时,特朗普也毫不示弱,频频发出关税威胁。他深知,关税威胁的效果不仅能够迫使对方在谈判桌上作出让步,还能为美国政府带来可观的收入。对于特朗普来说,关税的增加意味着美国能够从中获益,即便这种获益并非长久。         尽管许多国家对特朗普的关税威胁嗤之以鼻,特朗普依然坚持这一手段。这一方面是因为他认为即便对方反感,关税本身作为经济筹码已足够有价值;另一方面,他希望通过关税的长期威胁,迫使全球制造业向美国回流,尽管这一政策违反了传统的经济学规律。 北约与盟友关系:讨价还价的艺术         特朗普对北约的态度一直颇为强硬,尤其是在要求成员国提高军事开支的问题上。近期,他再次提出将北约成员国的防务开支提升至GDP的5%,远高于当前的2%目标。对于特朗普来说,这种“开价”方式是谈判中常用的策略。他故意将要求开得更高,目的是在谈判过程中获得更多的让步。         然而,这一要求是否能得到实际响应,仍然是未知数。当前,北约成员国中仅有少数几个国家,如美国和波兰,达到了3%的防务开支要求,提升到5%无疑是一个巨大挑战。即便如此,特朗普的这一姿态依然具有其政治意味——他不仅通过此举再次向全球发出强硬信号,还可能借此提高美国在国际事务中的话语权。 特朗普的全球布局:从格陵兰到巴拿马         特朗普的战略并不仅限于格陵兰或北约。通过对巴拿马运河等关键航道的关注,特朗普显然看到了美国在全球物流和安全中的“话语权”。他希望通过加强对巴拿马的控制,削弱中国在该地区的影响力。特朗普对巴拿马运河的关注,反映了他对美国经济安全的重视。随着全球供应链的变化,特朗普显然看到了这条航道对美国全球战略的重要性。         同样,特朗普对加拿大的“合并”言论也是他对北美战略布局的一部分。特朗普认为,美国已经为加拿大提供了足够的军事保护,为什么不直接将其纳入美国的版图?虽然这一言论可能仅仅是政治上的炒作,但它反映了特朗普对美国地缘政治和经济利益的极端关注。 结语:特朗普的战略思维与其未来的国际角色         特朗普的“强势”表态,既可能是一时的口头表达,也可能是他即将开启新任期后的战略预演。无论如何,他始终保持着将美国置于全球中心的思维方式——通过直接威胁、关税、军事开支等手段,最大化美国的利益。对于特朗普来说,外交不仅仅是权力的博弈,更是一场市场化的谈判。而在这一过程中,他并不在乎盟友与竞争对手之间的界限,只要能够达成最终目标,他就会不择手段。         未来,特朗普可能会继续在国际事务中扮演一个独特的角色——既是全球秩序的挑战者,又是以“美国优先”为核心的战略推手。在这种情况下,全球政治格局的变化和美国的国际定位,可能将再次因特朗普的个人风格而发生深刻变化。

  • 林晓光 | 日美关系研究:“石破茂外交”VS“特朗普挑战” | 海外看世界

    54学者评【特朗普2.0】第54篇 林晓光 中国国际关系学会常务理事,中国日本学会常务理事 一、如何应对“特朗普挑战”?       随着美国总统大选揭晓,特朗普二进宫已成定局。日本需要的是能稳定发展美日关系的政治家。11月7日石破茂和特朗普通电话仅5分钟,能否说明“话不投机半句多”?对美日同盟关系的未来发展是福音?外务省高官说:“首相的应对很快。”表现出日方祝贺比其他西方主要国家更早的自我欣慰,实际上反映了对“特朗普外交”难以预测的顾虑。       日方对“不按常理出牌”的“特朗普外交”的担忧挥之不去,为深化牢固的日美同盟努力与下届美国政府建立沟通管道,力争尽快举行石破茂与候任总统特朗普的会谈。但执政党的众院议席未能过半,政府执政基础薄弱,如果政局出现混乱必将影响对美关系。石破茂得知特朗普当选后向身边人士吐露“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今后会很艰难”。  日方全力以赴多管齐下,加紧资源投入和战略预置,积极联络特朗普阵营,释放善意信号,主动提前布局,以应对“特朗普挑战”。 1、释放善意。11月6日川普发表胜选宣言后,日方第一时间给以祝贺,石破茂表示“衷心祝贺特朗普的胜利”,并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发帖出贺辞。石破与特朗普的首次电话会谈后向记者强调双方会谈融洽,“虽然一对一交谈是首次,但感觉非常友好。给我的印象是能坦诚对话的人。” 2、汲取教训。日方汲取了2016年美国大选时对希拉里“一面倒”的教训,积极联系特朗普团队建立沟通管道。外务省动员驻美大使馆及各领事馆,全面分析特朗普言论行动及大选局势,各类官员利用过往人脉关系,努力联系特朗普身边人士,加紧接触有可能在特朗普新政府中出任关键职位者。 3、外交渠道。日方努力通过外交渠道与川普第一次任总统时的高官要员进行沟通和维持人脉。外务省明确指示驻美大使馆与特朗普团队联系,大使馆官员纷纷约见前一届特朗普政府官员——白宫办公厅主任马克·梅多斯、前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罗伯特·奥布莱恩等,试图了解特朗普的对外政策趋向和外交安保团队以及政府人员构成。曾任驻日大使的亲日派参议员哈格蒂被视为关键人物之一,他作为2016年特朗普胜选后政权交接小组成员参与部长级人事安排,今年8月访日并会见时任岸田首相。 4、多方游说。日方重金聘请与特朗普家族关系密切的三家公关公司展开游说,希望借助影响力和人脉,与特朗普团队提前沟通,了解其对日认知,最大程度地减少“特朗普外交”的不确定性不可测性。其中“巴拉德合作伙伴”咨询公司的代表布莱恩·巴拉德被称为“特朗普政权内最强说客”。 5、非正式渠道。日本学界人士及智库学者近来频繁赴美,会见被认为特朗普第二任期外交和安全团队核心人士、可能影响政府政策的保守派智库学者,如:前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罗伯特·奥布莱恩、国防部负责战略和力量发展的副助理部长埃尔布里奇·科尔比、传统基金会高级研究员、哈德逊研究所前中国战略主任白邦瑞——以构建更广泛的人脉,从不同侧面了解特朗普团队的对日理念。 二、奈何明月照沟渠?       据共同社报道,石破茂首相11月14日搭乘政府专机出发前往秘鲁参加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PEC)首脑会议。11月15日在秘鲁利马与美国总统拜登和韩国总统尹锡悦分别会晤,并举行了美日韩领导人三方会谈。随后前往巴西参加20国集团(G20)首脑会议。      据《朝日新闻》报道,石破茂想效仿安倍在特朗普上台前即与之见面以建立亲密个人关系,为此寻求在结束南美之行后顺道访问美国,希望尽早与特朗普举行面对面会谈。但政府多名相关人士表示,有关协调情况“目前还无法具体说明”,恐怕“难以实现”。石-特通话只有5分钟,这样短的时间很难深入地谈及双边关系的实质性问题,只是一次互相寒暄问候的“礼节性”通话。与此相对照的是——与韩国总统尹锡悦12分钟,与法国总统马克龙25分钟。当年与前首相安倍交谈约20分钟,并商定一周后举行面对面会谈,建立了两人的亲密关系,并通过打高尔夫深化了私人友谊。      而当时石破持否定态度地称“友谊和外交是两回事”。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自民党政调会长小野寺五典辩解说:“特朗普还想多谈,但因为他是在会议途中接到首相的电话,(首相)不好意思耽误他太多时间,才决定不多谈。” 特朗普卷土重来让日本舆论喜忧参半:喜的是特朗普与前首相安倍交情匪浅,希望特朗普顾念“安倍旧情”;忧的是石破茂首相不打高尔夫球,缺少了与特朗普亲密接触的契机。日本时政评论员田崎史郎一针见血地指出:石-特之间最难逾越的障碍就是安倍。石破-安倍是政敌,与特朗普交谈避不开安倍这个尴尬的话题。且石-特行事风格大不相同:特朗普是商人喜欢凭直觉做决定。石破则喜欢深入讨论讲逻辑说道理。      石-特通话仅就“尽快”面对面会谈达成一致。日本政府相关人士认为“要建立领导人之间的关系,最初的一年很关键,现在不是把时间花费在国内政局的时候”。尽管美国共和党干部表示:“日本是重要的盟国,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但外务省、防卫省认为“不知道特朗普会说些什么”,担心特朗普对日本与拜登政府合作构建的日美澳印(Quad)等印太地区多边合作机制不感兴趣。 石破茂虽指示外务省与美方联络,期望在APEC首脑峰会结束后,在回国途中顺访美国,会见候任总统特朗普。但被特朗普拒绝。日本政府人士透露,特朗普团队已通知:作为尚无公权力的民间人士,与外国政府和领导人展开外交晤谈,有违1799年美国法律。故在明年1月就任总统前,原则上不与外国领导人会面。且拜访请求纷至沓来,实在难以应付。让石破和日本外务省打脸的是,特朗普14日在弗罗里达州的私人别墅会见了阿根廷总统。看来,老特还真没把日本当回事。       日美同盟一直是美国全球战略/印太战略的最重要组成部分。特朗普第一次任职总统期间与安倍前首相关系密切并多次访问日本。石破茂欲步安倍之后尘,在特朗普未正式就任总统前与之会谈,寻求建立私人友谊。但与石破茂未曾谋面的特朗普并未把石破茂放在“非见不可”的重要位置,没有像当年对待安倍那样开启特例。 石破茂多次强调要建立日美平等地位关系:修订《日美地位协定》,日美共同管理美军驻冲绳基地,日本自卫队在美国建基地、接受美军训练。但石破茂有底气和魄力向特朗普“叫板”吗?美日间围绕防卫费用分摊、贸易关税、日元汇率等问题可能会出现摩擦分歧。 石破茂内阁的政策方向聚焦于增强政治稳定性、经济竞争力,推动结构性改革。在国际舞台上寻求与主要经济体和区域合作伙伴加强合作,积极参与全球气候变化和可持续发展的议题。如何应对“特朗普挑战”或成为一个非常重要而头痛的外交课题,对石破茂外交是一大考验。尽管担忧“特朗普冲击”,但相比八年前亡羊补牢式的“危机公关”,日方应对特朗普回归和挑战的信心和底气有所增加,对未来日美关系的发展持有信心。岸田前首相指出,无论是谁赢得美国总统选举,日美关系都将继续保持不变。2024年4月,岸田以国宾身份访问美国与拜登会晤,再次确认了双边同盟关系的牢固与稳定。 日本外交尤其善于以“少说多做”“示人以弱”而谋求利益最大化,史上有多次“反向塑造”“逆向操作”而得利的先例。2016年安倍即以“危机公关”建立了与特朗普的私人友谊,并成功“诱导”美国同意与日本联手实施“印太战略”。       日本政府对美国国内形势、特朗普对日政策以及日美关系走向的基本研判:日美两国互为依存,同盟关系重要到谁也不能听任破弃和受损的程度,不存在不可调和的、具有颠覆性的深刻危机;即使有利益冲突,借助既有制度化多层次的双边对话机制,也足以协商处理。

  • 张登及 | 特朗普时代来临,西方自由主义国际秩序前景黯淡 | 海外看世界

    54学者评【特朗普2.0】第53篇 张登及 台湾大学政治学系教授 特朗普胜选已如预期,但揭晓的5个多数(选举票、选举人票、参议院、众议院、州长)大胜,实出人意外。冷战结束后数次共和党胜选,都仰仗选举人票制度,使民主党自由派人士将败选归咎于美国落后的选举制度,怨声载道不承认自己理念出了问题。这次民主党不但得服输,而且党内甚至整个自由派思想界都会出现大震荡。未来将有人转向保守主义,也会有人变得更加“左”倾激进。虽然民主党与自由派将在特朗普大选后进入萧条期,但仔细看战场州与全国票数,红蓝其实差距还是非常有限,美国仍旧是50% vs. 50%的社会,带给全世界比新冠疫情、俄乌战争更深远的影响。 拜登路线与贺锦丽所代表的,即拜登所说的“重建美好”的主张,是延续冷战结束一路高歌凯进的进步自由主义路线。这个路线背后,是一种号称足以终结历史、代表所有国家甚至全人类的发展路径与政治哲学。现代化与全球化是这种路线赢得冷战的证据,凝结成所谓“规则为基础”的自由国际秩序。这个秩序的规则有三层结构:     2.英国海权缔造的市场经济与全球自由贸易制度;            3. 美国两次赢得世界大战推广的个人主义、民主与多元认同的进步价值。 民主党从克林顿到拜登,已进化到多元进步认同挂帅、自由贸易次之,主权让步于进步价值之国际合作的境界,即是3>2>1的理念结构。这个结构在欧巴马时代已臻至极峰,次贷危机、中东战争、克里米亚危机、“黑命贵”运动等已使其疲态毕露。虽然川普第一任期受挫于防疫,但他暗挺支持者入侵国会与各类种族暗示的“不正确”言论却无损民气,反而在通膨抵销名目经济成效与拜登老病换将的过程,大肆收获美国常民的支持。其对自由国际秩序的态度,若非退群脱勾,至少是回到其原始的1>2>3的结构;也就是强调国家利益优于一切。自由贸易如果有损美国民众的获得感、认同政治如果伤害美国传统价值与社会安定,当然都应该让路。 有许多分析家没有预料到,川普代表的民粹化保守主义威力如此之大,连共和党建制派都无招架之力。这种情形其实近年在欧洲与拉美的政坛都已预演。也有人寄望于川普幕僚团队制约他视制度如粪土的心态;毕竟天下至大,非一人所能独治。但彼等忽略了川普最是厌倦“深层国家”,最讲究立竿见影,最擅长出奇制胜。特别是他这一届只有4年而非8年,但决不愿意第3年起跛脚被人看衰,势必要将川普主义垂范后世,才不负伟大的“黄金时代”。这就很可能要不拘小节出大招。 现在世上最期待他扬弃旧秩序的应该就是普京、金正恩、内坦尼亚胡,以及欧洲和南美一众“川普们”;美国的主要对手则需要极大的战略定力。试想若川普实现政见,与普京言和,冻结乌克兰实控线,北韩从乌克兰撤军,甚至来个川金三会,地位已经很脆弱的马克龙、石破茂、尹锡悦政府怎么办?要按照川普的要求增加军事开支,在经济不振下势必要再削减社会保障与公共建设,但美、俄、朝和解,这些盟国选民还买单吗?或者只能升高美中紧张,才能动员各国民众?华府的传统盟友,仅仅揣摩川普的天威或者搭线他的幕僚,恐怕远远不够。

  • 包承柯丨特朗普2.0的犹豫和挑战:中美关系与台湾问题丨海外看世界

    54学者评【特朗普2.0】第51篇 包承柯 上海东亚研究所副所长 11月5日的选举结果,特朗普成功获得当选美国总统,再次掌控美国联邦政府的所有行政权利资源。由于美国在战后近80年的国际秩序中一直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美国当选总统的政策将会影响国际局势的走向。特朗普在选举中提出“让美国再次伟大”的竞选口号,自然是美国国内政治中存在着许多不伟大的现象让特朗普痛心疾首,他的口号引起了美国社会中保守选民的共鸣,这也是他能够赢得选举的关键。 对美国社会的批判自然要带动美国社会的改革,这一改革也必然会影响到国际关系的调整。特朗普已经担任过一届美国总统,今天在新的政治环境下,继续4年前的目标,一方面要克服美国自身的弱点,同时又要继续维持美国的霸权。这是特朗普所面临最尖锐最困难的挑战。也许特朗普和他刚刚任命的助手们正陷在多个战略犹豫(Strategic Dilemma)之中,理念与现实始终存在着落差,减少美国的付出,却要扩大美国霸权秩序的影响力,其难度可想而知。 一、中美关系如何发展是特朗普政府战略犹豫的核心要素之一 如何面对中国的崛起,是近年来美国政治精英们在建构美国对外战略中的重要因素。长期以来,美国一直身居世界霸权秩序的核心地位,靠着美国的经济实力、科技实力和军事实力的存在,多方位多角度影响着国际关系的发展。在特朗普第一任期期间,美国开始意识到中国的崛起正在威胁美国的霸权。为了减缓中国崛起速度,给中国经济发展制造麻烦,增加关税是特朗普政府(特朗普1.0)调整对华政策的重要内容。此后,特朗普连任失败,拜登总统上台,在对华政策上开始了全方位的围堵政策,不仅在经济上持续维持特朗普政府推行的高额关税,以脱钩为名,在高科技领域中采取极限打压,加强了对中国的高科技产业的全面封锁。坦白说,这些措施确实给中国经济发展带来了困难,特别是在高科技产业的发展。但是毕竟中国是一个有巨大消费能力的市场,中国国内市场的充分发展,帮助中国企业相当部分摆脱了美国制裁带来的负面效应。 美国在推动同中国脱钩的同时,也意味着放弃中国巨大的消费市场。在高科技领域里的脱钩与制裁,使得美国企业无法获得中国企业的订单,特别是在芯片产业。中国已经是世界制造业的主要产地,每年多达几千亿美元的芯片订单来自中国企业,随着美国同中国的企业脱钩加深,对中国企业的制裁扩大,则进一步使得原来流向美国的芯片订单转向了中国国内市场,一些高科技企业通过自身的发展,正在用低成本生产出所需的高端芯片。面对这样的变化,特朗普2.0该如何面对? 特朗普上台后还面临着俄乌战争的挑战。他希望结束俄乌战争,让美国的战略资源从俄乌战争的对抗中解脱出来,以便更从容应对中国的崛起。但是特朗普政府遇到了欧洲国家,其中不少是美国盟国的不满。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战争行为无疑是欧洲国家地缘政治中的最大挑战,欧洲国家并不希望俄罗斯在这场鏖战中全身而退,至少削弱俄罗斯可以减弱对其他欧洲国家的安全压力。12月8日在巴黎圣母院恢复开放的仪式中,在马克龙总统的斡旋下,特朗普与泽连斯基的会晤,必然会对特朗普2.0时期美国对俄乌战争政策的调整产生影响。 美国在中东地区为帮助以色列获得更好的安全环境,不惜动用美国的军事力量和军事储备。但是以色列身处阿拉伯国家之中,尽管美国给予以色列全方位的支持,在阿以冲突的背景下,以色列还是难以获得真正的安全。面对众多阿拉伯国家民众所信仰的伊斯兰教与以色列犹太教之间的信仰冲突,阿以冲突基本上是无解。为保护以色列,美国必须在地中海东部长期停留一支战略机动力量以防不测。巴勒斯坦哈马斯组织制造了以色列的人质绑架事件,引起以色列的报复,美国的军事力量也不得不卷入其中,牵扯和消耗了大量美国军事力量和军事储备。也许美国支持下的以色列会获得军事力量上的优势,可以摧毁和消灭阿拉伯巴勒斯坦的任何反抗,但是一波又一波的反抗和袭扰,将会给美国和以色列带来的难以估量的战略困境。 自特朗普1.0开始,美国致力于建构印太地区的战略架构,以防范中国的崛起。但是美国很清楚认识到,在印太地区,美国并没有一批完全可以信赖的国家成为战略支点去围堵中国。即使有澳大利亚这一同文同种的战略盟友,可是其地缘位置却是在南太平洋,同利益交错的北太平洋地区相距很远。 日本一直是美国冷战时期的战略盟友,但美国却对日本充满着战略不信任。在拜登政府时期,成立了美英澳联盟(Aukus),却以提供核技术为由排斥了日本参加,日本虽然依附于美国的军事保护,2023年5月在广岛举行G7首脑会议,希望借拜登总统参加首脑会议期间就二战时向广岛丢原子弹之事向日本民众道歉,以解日本在二战失败带来的民族之痛,结果是大失所望。今年又发生参加长崎市核爆纪念活动时,西方7国大使因以色列大使没有被邀参加活动而集体抵制参加纪念活动。为此,美国大使拉姆•伊曼纽尔8月10日宣布辞职,两天后日本首相岸田文雄也提前宣布辞去自民党总裁的职务。美日之间尽管在安保体制上正在推进一体化的发展,但是美日两国的战略目标明显不一致,使得美国在印太地区的活动能力明显受限。作为美国的盟友,日本当然希望美国既能保护日本,也能帮助维护日本利益。特朗普2.0的口号是“让美国再次伟大”,这一目标将明显忽视日本在印太地区的战略目标,只是维护美国的战略目标。 特朗普2.0时代,美国将面临多重战略挑战,需要进行战略调整,重新确定战略优先的顺序,出现战略犹豫是在所难免。把中国作为主要假想敌,把中国放在美国战略优先的第一顺位对手,要彻底打断中国迅速发展的进程等等,都是一些美国保守主义的国际关系学者所想要采取的强硬政策。理念的思考和现实总是有差距,要把强硬对抗的政策付诸实施,结果是美国不可能全身而退,其自身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在同中国的对抗中,中美都会受到巨大的损伤,如果其结果是导致了美国构建的国际秩序解体,对美国来说这样的代价似乎是太大了。中国当然也会受到伤害,这样的两败俱伤会是美国战略学者,或者说是美国的保守主义者的真实愿望吗? 尽管中国的GDP并没有超过美国,尽管中国的高科技产业的水平还低于美国的整体科技力量,但是中国已经崛起的事实是不可否认。简单地用零和游戏规则来处理同中国的关系是一项明显的误判。过于单纯过于简单。中国是个大国是不争的事实,拜登政府的国安团队已经得出结论,与中国共存对美国是最佳选择,美国并不具备能在常规环境中对中国获得绝对优势,如果不赢,在升级至和环境的较量,则是两败俱伤。退一万步说,即使中国弱于美国,美国赢得了这次较量,但是中国还是会崛起。二战时美国和同盟国动用了巨大的战争资源打败了日本和德国,战后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德国和日本还都是世界上举足轻重的经济发达国家。被肢解了的德国在冷战后还是实现统一,现在又成为欧洲最重要的国家。冷战后,苏联解体,经过多年发展俄罗斯依旧是欧洲国家的最大安全因素。一个国家的发展或强大来自于这个国家的内部因素,外部的干预或武力介入是很难改变这个国家的发展进程。今天的国际结构的分布来源于二战后的世界秩序,这一秩序得以基本维持近80年,当然是有其内在逻辑,依靠着主观意愿,靠着一些战略学家拍脑袋的思考想重塑一个“美国至上”的新秩序是何其的难! 二、中美两国在台湾问题上面临冲突与挑战 特朗普当选总统在12月8日接受美国NBC的采访中,表示他在3天前同习近平主席有良好的互动,并明确表示他“绝没有说过用武力保护台湾”。此时,台湾当局的民进党领导人赖清德正在过境美国的境外领地关岛。在11月末赖清德先后从夏威夷和关岛过境美国,从美国释放出来的信息显示,美国AIT的成员则再次向赖清德当面表示了美国将坚持“一中政策”。这反映了美国并不会轻易改变现有的“一中政策”。 特朗普马上就要上台,他的对台问题的认识已经多次在媒体上曝光,他并不愿意在台湾问题上过度承担责任。由于他是第二度执政,他已经对台湾问题有相当深刻的认识。因此在特朗普在11月5日确定当选之后,并没有在像他2016年当选之后那样,同赖进行私下联系。相反特朗普在赖经过关岛之时,主动同中方元首进行沟通,维系了他们之间的个人关系。在NBC节目主持人再三明确强调提问“台湾问题”时,回答“是否会武力保护台湾”的问题时,连说三个“从不,从不,从不”。特朗普在台湾问题上的谨慎作为无疑为中美关系在未来四年的发展发出了一个积极信号。 台湾问题是中国的内政,是中国的核心利益所在,中国作为崛起的大国,更不会容忍外部势力在台湾问题上的介入和干涉。推进和平统一的进程,最终解决台湾问题也是中国崛起过程中的自然发展。中国同美国在全球政治架构中并没有根本性的不可调和的利益冲突,中国不谋求构建取代美国霸权的国际秩序,中国无意愿也无必要取代美国成为霸权国家。但是涉及到中国的台湾问题时则另当别论。在过去的一年中,与特朗普走得非常近的多位保守党系国际问题专家提出要完全阻止中国政府掌控台湾问的可能。如果这样的建言成为特朗普2.0的政策行为,则会给中美关系带来极大的破坏,也会给亚太地区的和平与稳定,乃至世界的和平与稳定带来负面影响。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是中国主权范围内不能放弃的领土管辖。两岸从1949年至今,已有75年的政治分歧带来的隔阂,要推进这一问题的迅速解决当然是有一定的难度,但是在求同存异的架构里,在一个中国的框架里还是能找到最终走向完全统一的和平方案。 现在两岸之间的最大问题是岛内的政局被“台独”分裂的政党所把持,他们明确意图就是把台湾从中国的版图中分裂出去,他们想通过台湾地区领导人不断走到国际社会,制造“两岸互不隶属”之假象,来迷惑岛内民众,迷惑国际社会,借用所谓“中华民国”这个壳子满满填上“台独分裂”的内涵,在国际社会上招摇撞骗。在中国迅速崛起的背景下,美国出于对崛起中的中国的担忧,肆意制造抗中的棋子,给予台湾包括军售在内等各种支持,为中国政府解决台湾问题添乱,为中国的崛起制造障碍。岛内“台独分裂”势力则更是借用美国的担心,甘当美国战略棋盘上的棋子,不断挑起“台独”事端,以获取外部社会的支持。 特朗普2.0该如何面对岛内的“台独分裂”的行径,这是观察美国新政府对华政策的一项重要指标。继续给予台湾军售,继续在台湾走向国际社会予以支持都会损害中国的核心利益,而受到反击。 三、中美需要和平相处共求合作 经过40多年的改革开放,中国大陆在经济、科技和军事力量上的发展是有目共睹。早在多年前中国已经具备解决“台湾问题”所需力量的构建。当然这一力量的构建和使用是两个问题。2005年中国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的“反分裂国家法”设定了使用这一力量的法理条件。构建这一力量当然是为了准备使用,但是使用条件一定是国家主权受到严重威胁的状态下才会出现。因此,构建这一力量在于有备无患,有患则无愁。 解决台湾问题是中国的一道难题,和平解决台湾问题更是一道难上加难的难题。当然解决台湾问题最好的方法还是和平统一,两岸之间有着相同的社会文化,有着相同的历史渊源。同是中国人,两岸的和平统一是有着广泛的社会基础。如果美国等外部势力放弃在台湾问题上的介入和干涉,中国的和平统一进程是会加快的。如果特朗普2.0能在台湾问题上谨慎行事,是会有助于中美两国关系的改善。除了台湾问题,中美两国没有绕不过去的湾。解决了台湾问题,中美两国将会出现更大的合作空间。狭隘的思考,零和游戏的结果只能使得大国走向双输。中美是否能出现新的战略合作的时空环境,完全取决于特朗普周边的智囊及战略思想家是否有足够大的战略思维。

  • 郝雨凡丨警惕特朗普主义回归对全球秩序和中美关系的冲击丨海外看世界

    54学者评【特朗普2.0】第52篇 郝雨凡 香港中文大学(深圳)校长讲座教授 随着美国大选拉下帷幕,特朗普再次归来。特朗普1.0和特朗普2.0相比,到底意味着什么?会给美国和世界带来什么变化?美国未来四年特朗普2.0的可能政策逻辑是什么? 第一,透过此次大选,我们看到美国的底色已是“两个美国”之争。无论是拜登还是哈里斯所代表的民主党与“特朗普-万斯”的共和党,背后已经不仅仅是自由主义与保守主义的两党分歧,而是美国不可调和、难以逆转的政治、经济和社会撕裂。自1970年代以来,美国社会的种族和宗教多元化,给政治党争加入了文化和族群斗争的新变量。两党之间斗争逐渐由从原先利益分配方面的角力,转向了道德、种族和身份认同层面的话语权争夺。以至于到了2020年,两党选民互相之间的看法,都变得极度负面,甚至可以说是互相仇恨的。除此之外,信息渠道的多样化和传统媒体的衰败,使得美国民众逐渐在事实认知和基本价值判断层面出现了分歧。这也正在加速使美国走向一个“无共识的社会”。 第二,特朗普主义意味着世界依然在浓郁的民粹主义情绪之中。2016年特朗普的当选,恰逢美国乃至西方世界内部经济危机和社会矛盾尖锐,“新右翼”运动和民粹主义在多数西方国家强势兴起。在其著作《什么是民粹主义?》(What is Populism?)中,普林斯顿大学政治学教授扬-沃尔纳·穆勒(Jan-Werner Müller)强调,“令民粹主义者脱颖而出的是,他们声称自己是‘真正的人民’或者‘沉默大多数’的唯一代表”。特朗普被认为是当代最突出的民粹主义者之一。在两党选民和精英都因为极化而缺乏共识,本质上完全对立的情况下,美国政治几乎无法以正常的方式运作。随之而来的政治僵局和政府低效,导致了社会性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社会失范,民众对政府和体制失去信心,进而产生了浓厚的反建制和民粹主义情绪。 今年益普索调查公司调研问卷显示,69%的美国人认为“政治和经济精英不关心辛勤工作的人”,63%的美国人同意“这个国家的专家不了解像我这样的人的生活”。这也是为什么如今特朗普依然是美国总统的热门人物。很多美国民众依然认为,建制派政治家和华尔街大机构是造成当今许多美国经济和社会问题的罪魁祸首。对此,他们迫切希望有一个新的领导人可以给美国当前面临的困局带来改变。而特朗普成功利用了蓝领中产阶级近年来对进步主义社会变动、移民导致的人口构成变化以及经济民生问题的强烈焦虑和不满,将美国社会内部复杂的种族和阶层矛盾与非法移民问题、黑人犯罪问题、中国问题等简单粗暴地联系了起来。 第三,特朗普主义也在逐渐演变,且更进一步整合了共和党。经过2016年大选,彭斯出任美国新一届副总统,意味着石油巨头科赫兄弟、共和党高层已经完全和特朗普联手。2024年的特朗普在竞选中所传达的理念,代表的是共和党极右翼保守主义政治势力和以产业工人为代表的普通大众的利益,当然背后也有军工、石油、金融财团的利益。现如今所谓“特朗普主义”实际上是“民粹主义”、“经济民族主义”、“白人至上主义”和“国际独霸主义”的混合体:他们不反对在移民问题和限制其他少数族裔的问题上采取激进主义,不支持美国在国外卷入太多——尤其是在欧洲大陆或中东地区,拒绝华盛顿对乌克兰的无底线支持,认为俄乌冲突是一个不会影响华盛顿直接利益的欧洲问题。此外,他们也不想以多边主义继续参与全球治理,不拒绝对全球贸易施加限制措施以保护美国国内市场,并对中国的崛起持打压遏制的强硬立场。 第四,本次选举特朗普有了重点突破。一是特朗普抓住了非常好的时机,打造了“一枪封神”的特朗普。7月13日遭遇枪击事件本身以及特朗普在现场的反应,极大地团结了共和党选民,同时对中立选民也有很强的“拉票”效果。特朗普挥舞右拳的照片,搭配着知名保守派评论家马特·沃什(Matt Walsh)的评论“被弹劾。被逮捕。被定罪。被枪击。(特朗普)依然屹立不倒。”至此,特朗普一直努力塑造的“被迫害”“不屈服”形象达到又一个高峰。遇刺事件还极大利好特朗普后续选情,成为其竞选资本。在枪击案后,特朗普的满意度也从2月时的44%升至了48%。相反,枪击事件则压制了民主党的选战攻势,为了表示人道主义尊重并避免授共和党以话柄,不得不暂时在舆论场保持守势。 二是特朗普本次选举获得了来自硅谷高科技界的支持,这种转变源于硅谷押注特朗普将在加密货币和人工智能政策方面更加开放。有影响力的风险投资家和科技领袖,包括前民主党捐助者艾莉森·黄(Allison Huynh)、投资者马克· 安德森(Marc Andreessen)和本·霍洛维茨(Ben Horowitz)以及加密货币世界的文克莱沃斯(Winklevoss)兄弟,都公开表态支持特朗普。特朗普曾公开呼吁,要“确保每个美国人都有权自行保管其数字资产,并不受政府监视与控制地交易”,且承诺对加密货币实施更宽松的监管。此外,特朗普支持对内减少所得税,对外提高关税,也得到了许多硅谷商人和企业家的欢迎。 特朗普在佛州宣布胜选时,也在发言中大肆赞扬马斯克:“一颗新星诞生了,埃隆(马斯克)。”与通常习惯在幕后发挥影响力的商界精英不同,马斯克此次高调发动“钞能力”,并调派了自己的智囊团帮特朗普竞选。虽然当前对此的解读有非常多种,比如有人认为这是马斯克因为孩子的原因对“觉醒文化”深恶痛绝。但马斯克的本质是个商人,他需要做的是更“自由”的企业家身份,希望新一届政府可以大幅度调整政府机构,削弱自由主义建制派试图监管企业的法规和制度。

  • 成汉平 | 螺旋上升抑或适度降温?—-特朗普2.0的南海政策与美菲关系走向预测 | 海外看世界

    54学者评【特朗普2.0】第50篇 成汉平 南京大学中国南海研究协同创新中心高级研究员、教授、江苏省历史学会东南亚研究分会会长 要准确预测特朗普2.0时代的未来南海政策,不仅要看其本人在南海问题上的一贯政策主张与取向、涉南海诉求,更要看他的执政团队中成员的构成,同时还要看本次美国大选的显著特点。因此,需要综合多方面的因素来全面综合衡量,如果仅以其第一个任期的一系列做法作为某种参照,显然会有失偏颇。 首先,看其执政团队,在其未来的安全团队中,国防部长、国家安全事务助理以及国务卿人选已经基本明确,虽然防长和国务卿还需要国会方面的通过,但鉴于共和党控制了参众两院,除非出现重大意外,上述三人将会构成特朗普2.0时代的安全核心。这三人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他们都属于华盛顿政治圈中的极端对华鹰派。其中,将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的麦克·沃尔兹(Mike Waltz)为美国政坛涉华的四个“第一”政客:第一个提出抵制北京冬奥会的美国政客、第一个提出新门罗主义的政客、第一个提出结束 俄乌冲突、巴以冲突,重点放在对付中国上的政客、第一个提出与中国矿产脱钩,减少对中国矿产依赖的政客。至于可能出任国务卿的参议员的卢比奥(Marco Rubio)更是几乎在世界许多国家都家喻户晓的极端鹰派。过去几年,他一直主张对中国、伊朗、古巴等被美国视为地缘政治对手的国家采取强硬的外交政策,为此他两度遭到中国大陆的制裁。鉴于南海问题已是美国政界当今用于遏制中国的抓手的共识,因而,不排除上述极端鹰派裹挟特朗普,在南海问题上不断升级挑衅。甚至他们中就曾有人暗示,可以考虑与中国在南海爆发局部的军事冲突。 其次,特朗普此次选举获胜远不同于第一次选举,在共和党“一统两院”以及特朗普本人在普选票与选举人票均全面大幅度占优的大背景下,特朗普更能够施展手脚,更会得意忘形。他所提出的竞选口号“美国优先”其实与大国竞争并不矛盾,在大国竞争中取胜与美国优先实际上殊途同归。尽管特朗普沾沾自喜地声称自己不喜欢战争,并炫耀在其第一个任期中是极少没有策动战争的国家总统。但时代背景不同了,面对中国的强势崛起,除了台海和南海,美国手里的牌实际上捉襟见肘,而台海则被大陆拿捏得死死的,除了售武和人员往来,美国的实际操作空间并不大,况且这次“台独”头目赖清德及民进党当局被大陆领导人在国际场合直接点名,极为罕见,这个政治信号在从军近四十载的作者看来已经非常清晰了。那么,在极端鹰派组成的安全团队的鼓噪下,以南海来搅动地缘政治、遏制大陆,极有可能是特朗普不得已而为之的事了。对特朗普而言,明知上述团队成员为极端鹰派且可能会“坏事”,但仍对其委以重任,难道这不也是明确的信号吗? 至于特朗普入主白宫后的美菲关系走向,其实恐怕并不难以预测。对菲律宾而言,对美国开放军事基地,高调参与菲美联合演习巩固同盟关系并一起向中国“秀肌肉”,甚至在未来允许美国在其国土上部署中程导弹,是其能够给予美方的最大回报。但问题是,向来看淡意识形态的商人总统特朗普只重利益和交易,如果未来重掌政权的特朗普政府认为,美国帮助菲律宾加强了军事能力、保护了菲律宾,而菲律宾却没有相应地拿出令美国方面满意的价码,诸如保护费、购买美国武器装备以及提升国防预算等。那么,锱铢必较的特朗普一定会对小马科斯甩脸色,对其在南海对中国的刻意挑衅自然也未必全力支持。或许正因为如此,鉴于特朗普的一贯作派,小马科斯政府近期变得诚惶诚恐,甚是焦虑、抑郁。在老拜登执政的最后“垃圾”时间里,小马科斯政府更是在涉南海问题上动作频频,大有倒逼未来的特朗普政府在南海问题上与其“步调一致”的做法。只不过,这成了小马科斯的一厢情愿了,如果没有足够的交易筹码交给特朗普,小马科斯就是一个鸡肋!而对小马科斯政府而言,除了反中,他口袋里的交易筹码实在已经是囊中羞涩了。

  • 黄载皓 | 韩国视角下的特朗普2.0 | 海外看世界

    54学者评【特朗普2.0】第51篇 黄载皓  韩国外国语大学全球战略与安全研究院院长 美国总统大选是当前国际社会最重要的政治事件。美国确立新领导人的政治工作不仅是对美国本身,而且对包括韩国在内的国际社会都具有深远影响。中国的崛起给美国带来了另一种崛起。我们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和拜登任期内所目睹的是美国国内愤怒情绪的崛起,这种情绪在本届美国总统大选中更加明显,在特朗普第二任期中可能会更加突出。这种不确定和不稳定的国际环境以及韩美双边关系加深了韩国的战略担忧。 目前,即使面对瞬息万变的时代环境。韩国至少也要判断国际秩序的趋势和性质。在国内,韩国舆论一直在关注包括美国总统大选在内的国际社会事件所带来的权力平衡和再分配问题。笔者从国际秩序的角度认为看待这个问题的。我们需要正确解读国际社会秩序将如何变化。现在看来,不仅是美国社会的两极分化,国际社会的两极分化也将加剧。特朗普领导下的第二任期是美国全面衰落的开始还是复兴的开始,是MAGA主导的国际秩序基因将变得更加强大,还是国际秩序将经历一段混乱期而走向多极化。事实上,自冷战结束以来,美国一直未能有意义地利用其获得的单边霸权时期。从美国的立场来说,这是在浪费金钱和精力。美国能否认识到自己相对实力下降的现实,并成为一个更加谦逊的领导者,这将是一个有趣的问题,但尽管目前看来这并不容易。如果美国继续沉溺于对过去的怀念和利用自身力量的诱惑,那么它将更有可能看到自己不愿看到的结果。对美国来说,向竞争对手施压已不再足够。向竞争对手施压是徒劳的)我们将拭目以待,看看美国是否能够合理地自主创新。 其次,我们需要警惕的是,由于欧洲与东亚危险区朝鲜半岛的联系,欧洲战争有可能演变为欧亚战争。美国在亚洲与中国、在欧洲与俄罗斯展开战略竞争。大国竞争可能表现为低烈度冲突,韩国认为朝鲜与俄罗斯结成事实上的同盟是对其国家威望的一种全盘托出。朝鲜是第一个与俄罗斯站在一起的国家,因此不能完全排除多国战争的潜在催化剂。韩国必须为朝鲜半岛可能发生的多方面局势做好准备,包括朝鲜的核计划和卷入乌克兰-俄罗斯战争。 第三,美中争夺全球供应链主导权和关键新兴技术主导权竞争愈演愈烈,这使韩国的经济生存战略显得力不从心。美国试图阻止中国获得西方技术,挫败中国将经济实力作转化军事力量的企图。美国希望通过重组供应链来孤立中国经济。韩国的第一大和第二大经济伙伴分别是中国和美国,韩国正在努力解决这样一个问题:在中美经济竞争中,能为自己开辟多大的空间。从经济和安全角度来看,韩国面临着自身在人工智能、网络空间和生物技术等高科技领域的生存空间问题。 归根结底,韩国现政府的安全观念和选择也很重要。特朗普将对继续保持同盟关系的国家附加一系列条件。尽管韩国政府今年匆忙与拜登政府签署了分担防务费用的协议,但可以预见的是,特朗普政府将通过其他方式施加更多压力。全球右倾化将继续挑战韩国现政府的外交政策。 短期内,韩国必须决定在中美战略清晰和战略自主之间,哪种战略立场更符合其国家利益。中长期内,国际社会有望重新定义新规范和新标准,韩国应尽早积极参与这一进程。

  • 孙太一 | 特朗普第二任期的对华政策取决于内部博弈

    54学者评【特朗普2.0】第47篇 孙太一 美国克里斯多夫纽波特大学 特朗普再次当选,我们是否能按照特朗普第一任期的对华政策来推测其第二任期对华的大致思路呢?有参考性,但也会有较大的差异性。这主要是因为特朗普第二任期的对华政策将是其和身边团队及华盛顿精英互动的结果。 1 忠诚度第一特朗普第二任期在用人方面与第一任期最显著的区别是忠诚度将成为最主要的考量。特朗普在2016年当选时他自己可能也比较意外 —— 一个完全没有任何行政系统执政经验的人要担任行政系统的最高长官。在这样的情况下,特朗普选择了一批专业性较强、业务能力不错的官员入阁,哪怕这些人在意识形态以及一些议题的看法上和特朗普有差异。但特朗普事后发现,这样的选择让他推进自己的议题非常吃力,有些人还可能暗中拆台。在第一任期中,特朗普不得不经常采取换人的方式以试图改变这样的状况,这也是为什么特朗普的内阁是流动性非常高的。而在当下,特朗普考量第二届政府班底时已经没有2016年时的局促 – 因为已经当过四年总统,选人用人方面变得更为从容。与此同时,个体对特朗普的忠诚度,在决策上是否能完全与特朗普站队、能否坚决执行便成了最主要的考量。也就是说,特朗普第一任期的最终政策反倒是特朗普个体和其团队、华盛顿精英圈共同博弈的产出,而在第二任期反而会更“特朗普化”,因为团队会与特朗普形成合力。 2 两个维度与四种结果团队忠诚度和政策执行度的提升也带来了新的博弈结构。特朗普的第一任期中团队内部的博弈将逐渐转变为华盛顿精英圈投射到特朗普团队身上与特朗普个人之间的博弈。要考量的第一个维度因此自然是特朗普个人的偏好究竟与华盛顿精英圈总体偏好的差异度有多高。而另一个重要的维度则是特朗普究竟是否真的在意某个议题。在外交上,这两个维度的不同组合总体上会出现四种较为典型的结果。 第一种情况是偏好无差异而特朗普在意的议题。经贸政策可能属于这个范畴。在共和党同时控制参众两院而民主党拜登政府几乎原封不动照搬了特朗普第一任期的经贸政策以后,华盛顿精英圈总体偏好与特朗普的贸易保护主义和重商主义已无实质差异。哪怕有一些个体对自由贸易仍有一定的诉求,也不愿意消耗政治资本去得罪重要选区(尤其是摇摆州选区)选民的利益而自讨苦吃。因此,这样的议题将得到广泛的共识和全面的推进。特朗普政府继续对外贸易战将比第一任期更为猛烈。 美国当选总统特朗普(右)和众议院议长约翰逊(左)。 第二种情况是偏好有差异而特朗普在意的议题。俄乌冲突可能属于这种组合。华盛顿精英圈总体上仍然希望美国能够巩固与欧洲盟友的关系,并借力乌克兰来约束俄罗斯的扩张。虽然共和党内已经出现了不小的放弃乌克兰,不要再消耗美国的财力和资源去干预俄乌事务的声音,但在这一议题上华盛顿精英圈显然和特朗普个人有一定的差异。特朗普的偏好是尽快停战,哪怕这意味着乌克兰要损失领土,而且谈判的条件和结果可以更接近普京的要价。在这样的议题上,华盛顿内部可能会有较为激烈的讨论,整个华府政策圈可能也会通过特朗普的团队向特朗普施压,希望他的政策转向不要过于猛烈,并考虑盟友和伙伴的诉求。当然,最终结果可能仍然会更接近特朗普的偏好,但双方的立场潜在会有中和与妥协。第三种情况是偏好有差异而特朗普并不太在意的议题。台湾问题可能属于这一类。特朗普每次接受媒体采访提到台湾时,首先想到的是台湾人抢走了美国人的芯片工作。这进一步印证了特朗普只在意经济安全,而几乎不在意地缘政治安全的特点。这也意味着台湾在特朗普眼里不是什么盟友,反而是经济安全上的隐患。除了希望台湾交更多保护费外,特朗普还会希望台湾尽可能地将更多高端芯片生产线转移到美国。虽然特朗普认为台湾“可割可弃”,但他的顾问团队及华盛顿精英圈也会看到特朗普对台湾并不十分在意的特点,而可能绕开特朗普去推进一些威慑、遏制北京的涉台动作 – 当然,相关动作也并不一定有利于台湾。在特朗普的第一任期末期,其驻联合国大使访台以及国务院宣布取消对美台外交官互动限制等做法都是在特朗普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决定并宣布的。特朗普的第二任期内,对这一类议题,可能会有更多类似的操作。所以,借台湾压制中国大陆崛起的行为仍然会有,但更多相关政策将是华盛顿精英圈绕过特朗普而悄悄推进的。第四种情况是偏好无差异而特朗普也并不在意的议题。美非关系可能属于这一类。在特朗普及当前的华盛顿精英圈,美非互动已变得优先级很低。哪怕拜登政府试图效仿奥巴马时期搞美非峰会,最后也被证明是形式主义为主,而缺乏真正的可落实政策和可跟进的资源。而且,由于特朗普的第二任期,工作重心将进一步转至美国国内议题,外交议题总体上对他个人而言优先程度并不高,另外白宫、国会两院、最高法院等三权体系也都被特朗普派掌控,华盛顿政策圈与特朗普有实质差异的议题并不多,更多议题将落入这第四种情况的范畴。特朗普的第二任期将更为注重经济安全,而对地缘政治安全相关的议题则将主要由华盛顿精英圈来推动。虽然特朗普的个人偏好将由于团队忠诚度的提升而得到放大,但由于特朗普自身关注议题的局限性,外交政策落地的最终结果将仍然会是特朗普个体与华盛顿精英圈互动博弈的结果。

  • 谢韬 | 美国最坏的时代可能也是美国研究最好的时代

    54学者评【特朗普2.0】第48篇 谢韬 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学院院长、教授 这次总统选举结果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是因为从10月份中旬开始,哈里斯在民调中的优势几乎完全丧失,选举博彩市场明显更看好特朗普,而一些长期从事总统选举预测的美国学者发布的选举结果也显示特朗普赢率更高。当被问及谁会赢时,我往往换个角度回到:“美国人应该还没有准备好在八年再次迎来一位非洲裔总统”。至于在意料之外,是因为很多观察人士(包括我自己)认为,即使特朗普赢的话,也多半是以微弱多数获胜。然而结果是,特朗普不仅赢得了选举人团的票,也赢得了普选票,并且普选票比拜登多了250多万张选票。换言之,很少有人预料到特朗普会赢得这么干脆利落。我想很多人和我一样,也曾设想过如果特朗普以少数票而败选,他的支持者可能再次冲击国会,美国可能陷入持久的政治暴乱和动荡。这些现在看来都是多余的。多家媒体和多名分析人士都宣称,特朗普获得了美国人民授予的“天命”(mandate)。这次选举是2016年选举结果的延续,也再次体现了两党的阶层重组,即民主党已经变为高教育群体的政党,而共和党成了工薪阶层的政党。我们似乎在见证一个共和党新政联盟的崛起。对美国来说,这或许是最坏的时代;对美国研究来说,这应该是最好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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