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看世界最新文章

  • 谢韬 | 美国最坏的时代可能也是美国研究最好的时代

    54学者评【特朗普2.0】第48篇 谢韬 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学院院长、教授 这次总统选举结果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是因为从10月份中旬开始,哈里斯在民调中的优势几乎完全丧失,选举博彩市场明显更看好特朗普,而一些长期从事总统选举预测的美国学者发布的选举结果也显示特朗普赢率更高。当被问及谁会赢时,我往往换个角度回到:“美国人应该还没有准备好在八年再次迎来一位非洲裔总统”。至于在意料之外,是因为很多观察人士(包括我自己)认为,即使特朗普赢的话,也多半是以微弱多数获胜。然而结果是,特朗普不仅赢得了选举人团的票,也赢得了普选票,并且普选票比拜登多了250多万张选票。换言之,很少有人预料到特朗普会赢得这么干脆利落。我想很多人和我一样,也曾设想过如果特朗普以少数票而败选,他的支持者可能再次冲击国会,美国可能陷入持久的政治暴乱和动荡。这些现在看来都是多余的。多家媒体和多名分析人士都宣称,特朗普获得了美国人民授予的“天命”(mandate)。这次选举是2016年选举结果的延续,也再次体现了两党的阶层重组,即民主党已经变为高教育群体的政党,而共和党成了工薪阶层的政党。我们似乎在见证一个共和党新政联盟的崛起。对美国来说,这或许是最坏的时代;对美国研究来说,这应该是最好的时代。

  • 张勇进|特朗普2.0的不可预测性|海外看世界

    54学者评【特朗普2.0】第45篇 张勇进 英国布里斯托大学国际关系学教授 特朗普2.0唯一可预测的就是它的不可预测性。然而,毫无疑问的是,无论特朗普执政期间乌克兰战争如何结束,欧盟都将是最大的输家。乌克兰战争的结束只会加深欧盟对美国的安全依赖。然而,在特朗普执政期间,甚至在特朗普之后,欧盟很可能会认为美国是一个不那么可靠的盟友。欧盟会采取某种“对冲”战略吗?这种“对冲”战略会是什么样子?这些都是有趣的问题。 特朗普2.0唯一可预测的是它的不可预测性。 英国工党政府在特朗普2.0的冲击下,一开始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现任外交大臣戴维·拉米曾称特朗普是“戴假发的暴君”和“同情新纳粹的反社会者”,工党工作人员加入哈里斯竞选阵营,据称这是干涉美国大选。英国首相凯尔·史塔默现在正忙着弥补损失。鉴于英美之间的特殊关系,目前英国工党政府在左翼领导下制定的外交政策,包括对华政策,将继续受到难以预测的特朗普2.0的掣肘。

  • 周文星|“特朗普2.0”时代,百害而无一利?|海外看世界

    54学者评【特朗普2.0】第46篇 周文星 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 在刚刚结束的2024年美国总统选举中,前总统特朗普及其领导的共和党取得了超出多数人想象的胜利。随着日前现任副总统哈里斯宣布败选、总统拜登承诺和平移交权力,美国与世界各国不得不准备迎接“特朗普2.0”时代的来临。 长期以来,国内多数学者倾向于认为民主党政府相对特朗普对华更“友好”,主要认为在外交政策层面前者比后者更具可预测性。但笃定特朗普再度当选是百害而无一利,多少显得理想色彩过剩而现实准备不足。 首先,特朗普重返执政是经由数千万名普通美国选民自发选择的结果,需严肃对待这一结果。特朗普在本次大选中却获得国内多数选民的支持,表明“特朗普现象”并非昙花一现。如果民主党不能移除性别、移民等标签,进而获得更多注重经济理性选民的认可,不排除逐渐“特朗普化”的共和党连续执政的前景。 当前,中美两国困境日益呈现国际政治现实主义者们所称的“系统效应”,即不论是哈里斯当选还是特朗普上台,都无法根本上逆转中美战略竞争这个大的发展方向。说哈里斯上台对华更“友好”,自然存在理想主义色彩了。回看拜登总统任内近四年的对华政策,民主党政府对华政策更“友好”吗?  特朗普总统是美国民众选择的结果,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我们都必须做好与特朗普新政府打交道的准备。 其次,“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再度当选的特朗普势必继续在第二任期重复他在第一任期重视交易的外交手法。虽然将国家间关系比作“交易”显得过于功利与赤裸,但如果中美在各自关切的议题上实现某种利益互换,何乐不为? 古今中外,国家的外部环境、他国领导人本身并无好坏优劣之分,根本上考验的是国家领导人纵横捭阖、运筹帷幄的外交智慧与实践能力。 特朗普总统是美国民众选择的结果,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我们都必须做好与特朗普新政府打交道的准备。尤其是,当我们可能面对的是一个深受特朗普影响、且选民基础发生位移与扩大的共和党时,我们尤其应该秉持现实主义思维,客观、冷静、灵活应对“特朗普2.0”。

  • 李海默 | 特朗普胜选原因的一点管窥蠡测 | 海外看世界

    54学者评【特朗普2.0】第44篇 李海默 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青年副研究员 其实说起来,笔者很早就认为特朗普是有卷土重来的可能性的。早在2021年2月的分析文章中,笔者已写道:“仔细分析起来,则民主党执政仍颇多隐忧,尤其是特朗普风潮其实并未真正消散”,“从现在的情况看,特朗普在制度面进取的道路很难被封死”(参阅: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1030489),在2021年12月的分析文章中,笔者说:“从现在的趋势看,特朗普代表共和党出战2024美国总统大选其实是个概率并不小的可能事件”(参阅:https://www.aisixiang.com/data/131132.html),在2022年1月的分析文章中,笔者写道:当“睡王”忙于救场之时,“懂王”并未真正退场(参阅:https://m.guancha.cn/LiHaiMo/2022_01_01_620648.shtml)。 不过,必须承认,在2024年7月的一则分析中,笔者是这样说的:“2024年的美国总统大选,结合其当前高度极化的国内政治背景,大概无非只有三种可能:一是特朗普小胜(其全盘大胜的可能性现在看起来似乎仍属较低),一是民主党候选人小胜,一是重现2000年时佛罗里达计票事件式的僵局。而如果仅仅只谈短期的影响,后两种可能性一旦发生,将是对美国非常凶险的,因为特朗普方面鼓动起的右翼民粹主义力量势必会使出浑身解数,奋力一搏,全力不退,那将可能造成美国政治进程上大的冲击、动荡与波折”(参阅:海外看世界 25学者评【美国总统大选白热化】第20篇),到大选最后关头,受一些美方专业学术机构数据的影响(如,参阅:https://news.ucr.edu/articles/2024/10/30/battleground-states-straw-poll-gives-harris-edge),笔者下的判断是五五开,即双方胜算大致相当,完全没有看到极大的红潮的涌动(特朗普在普选票上领先哈里斯数百万张)。从事后发生的情况来看,笔者2021-2022年间的判断反而更准一些。 复盘起来的话,当然原因千万重,从更为学理的角度说,笔者相信一个大的原因在于民主党对其意识形态仍是抱残守缺,陈词滥调,苟延残喘,但共和党已经基本完成了向民族保守主义(natcon)的新转化(参阅笔者: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8232700),极富欺骗性地给自己加冠为“全美工薪阶层利益的代表者”。从更为现实主义的角度讲,笔者认为,民主党有一个特别大的失算:即把自己悲催地放在了美国社会普遍流行的“慕强”文化心理的对立面。更换拜登,或许从短期技术和策略上说的确有道理,但在整个气势氛围的塑造上是显著的示弱。潜台词就是,主动承认通过民主党党内规范作业程序推选出的拜登是很糟糕的,然后又拱没有经过整个民主党党内作业流程诸环节充分洗礼的哈里斯为首(万斯就不止一次地攻击这个合法性问题),然后哈里斯的女性和少数族裔牌全线拉满,身份政治正确性的相关阈值飙到最高,试图以此方向为其最锋利的攻击刀刃(不顾美国社会公众普遍观感究竟如何),且整个选战过程仍要不断继续忍受拜登的执政失血(在此,不妨假设民众心理上已经接受了既定的刻板印象,即拜登完全昏聩,完全不适任)。这些信息加总,正正就是构成了美国社会普遍流行的“慕强”心理所厌恶、唾弃和鄙夷的对立面。如此一来,如何不输?

  • 谢方 | 特朗普赢得本次美国总统大选我所在的“群”的反应 | 海外看世界

    谢方 原北京市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所研究员 54学者评【特朗普2.0】第43篇 我生活的城市是北京,退休前在北京社会科学院从事美国地方治理和社区自治的研究。 这次我主要通过朋友圈了解我周围的人对美国大选的立场。 我的观察:国内挺特朗普的群友是因为亲友在美国。而他们的亲友不是“非法移民”,而是老老实实纳税的美国公民。 我曾询问过我的中学英语老师,他们全家生活生活前在加州,她告诉我她们全家投了特朗普,她说了一句课文里的话解释: “To be realistic is the first need in life.”。 我的观点又是什么呢? 我八十年代研究生班跟胡少华一起主修“美国政治与政府”、“比较政治”……。 但作为北大本科78级国际政治的学生,我更多关注大选对中美、欧盟与美国、美俄关系……等双边和多边关系影响。 作为《联邦党人文集》的簇拥,美国国内经济政策我站共和党。 我的理解在解决美国国内经济问题时,共和党“get to the point”(直接了当)。民主党是“beat around the bush”(罔顾左右而言他,不知所云)。 此次大选民主党的失败是美国多数民众对白左“政治正确”厌恶到了忍无可忍的一种选择。 共和党特朗普赢了,并不是特朗普本人多高明(有很多人神话他,但我九十年代曾有一段时间在曼哈顿生活过,知道他那个房地产开发公司,对他的人品有所了解~当然也是通过“纽约时报”(你说被白左洗脑也行)。 特朗普赢了~结束了一场两党候选人之间“比烂”的竞赛。 根据特朗普过去当总统期间的一贯表现,他在处理国际关系的“单边主义”、反“全球化”、不按常理(国际惯例)出牌……意味他在新的任期内在国际关系领域会继续乱打王八拳…… 如果他上台跟中国打贸易战,最终受伤害的是中国国内民企和底层人民,他们的日子会更卷。 中国大国企不怕,有政府背书,旱涝保收。特朗普制裁中国,最终反噬的只有是中国底层老百姓。 至于“俄乌战争”、“哈以战争”……现在还看不准他怎么出牌,他会随心所欲地“吊主”吧。

  • 刘迪 | 石破政府外交可能搞三个平衡 |海外看世界

    54学者评【特朗普2.0】第41篇 刘迪 日本杏林大学教授 石破茂再次被提名为日本首相,其对华外交政策可能呈现出“三个平衡”。第一, 以务实态度平衡个人信念。石破茂一贯强调日本的安全利益和防卫自主,这可能导致他在对华关系上采取谨慎且偏强硬的立场。但作为资深政治家,石破可能在安全问题上保持审慎态度,通过对话和经济合作,寻求保持对华关系的相对稳定。 第二,以改善对华政治关系平衡特朗普可能施压。11月4日在北京举行的中日高级别政治对话令人瞩目,这表明两国均积极推动双边关系稳步回暖。恢复发展与中国的政治关系,可能为石破政府对冲“特朗普外交2.0”提供信心。 第三,以扩大日本与美国以外地区的经济联系,平衡对美经济依存。在日本国内,石破可能大力振兴地方,尽可能减少对美依赖。他还可能加强对美国以外地区的经贸联系,以保持供应链多的元性和稳定。尽管日本政府制定了针对中国的经济安全保障推进法,但日本政府及企业都会审慎评估这个法律,防止该法的负面影响波及日本企业,破坏日本产业链竞争力。 日本是世界第四大经济体,体量仍然巨大。中国要更加深入发展对日经济交流,以减缓日本对华脱钩的速度与冲击。中国要不断通过各种交流,研讨,访问,加强与日本政府内部自由贸易推进派的交流。  特朗普当选后,日本政府与舆论十分尴尬,也深受冲击。这是因为他们都把赌注押在哈里斯胜选。依照特朗普的计划,其就任以后必将加大对日压力,提高日本产品输美关税。 依照以往的历史,日本可能向特朗普表忠,愿为美国对抗中国做马前卒,换取部分关税赦免。但这种做法不可能永远奏效。对石破政府而言,一方面他要在美日同盟框架内维持美日关系的稳定;另一方面,为维护日本的国家利益,石破不会让中日贸易关系“漂流”。 石破可能在对美对华关系上实行一种“双向平衡策略”。即日本可能在安全问题上部分牵制中国以换取美国的信任与支持。但是在经济方面,石破将会设法阻止中日经济交流下降趋势,实现对中美两大经济体的“依赖平衡”。

  • 王梓元 | 特朗普回任与美国外交的两难 | 海外看世界

    54学者评【特朗普2.0】第42篇 王梓元 外交学院国际关系研究所讲师 特朗普的再次当选并未引起国际社会和美国政坛以及社会的强烈反弹,人们似乎已经适应甚至期待特朗普即将开启的动荡期。从当前的组阁状况来看,特朗普将“绝对忠诚”视为其任命内阁要员的首要指标,这预示着特朗普2.0政府将更加鲜明地展现其个人野心。另外,随着建制派淡出其内阁,MAGA运动掌控国会以及最高法院被保守派垄断,特朗普内阁的政策将得到更加彻底地执行。“让美国重新伟大”的誓言意味着“孤立主义”倾向将在特朗普对外政策中越发明显。这意味着,在外交上特朗普将徘徊在克制与大国竞争、国际地位与单边主义之间。 在历史上,孤立主义并非美国外交的异端,而是一种源远流长的传统。1796年,乔治‧华盛顿告诫其继任者不要卷入欧洲的外交纠缠之中,自此以后的一个半世纪之内,美国都聚焦于国内建设和本土安全,并设法避免持续介入海外的军事和外交事务。孤立主义并不拒斥美国保持同外部世界的往来,而仅是要求美国规避任何海外的安全义务,并且反对国际多边机制限制美国的行动。孤立主义者同样坚定捍卫美国的利益,只是这一利益被狭隘地限定在本土和周边区域。随着美国参与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及在此之后承担起广泛的安全义务,打造以自由主义为身份特质的“西方”共同体,孤立主义淡出历史舞台。冷战中,美苏的意识形态对立和地缘竞争让孤立主义失去了天然的正当性。时至今日,美国面临的威胁呈现多样化(包括大国竞争、非法移民和颠覆性科技),美国国内陷入政治极化,履行海外安全承诺的决心开始松动,特朗普奉行的“美国优先”原则正是这一趋势的写照。事实上,早在奥巴马政府时期,美国就开始系统地实行战略收缩,在保持军事克制(从中东撤军并抬高使用武力的门槛)的同时将国力集中在同中国的竞争上。这一趋势伴随特朗普的重新当选到达了顶峰。与民主党政府不同,特朗普政府不愿通过多边机制维持美国同世界的往来,而是将本土安全和贸易收益作为优先目标,联盟网络和国际规范则被置于后座。 然而,大国竞争的局面已是不争的事实。如今,颠覆性科技让大国竞争弥散在各个领域:从网络和数据安全到人工智能的应用监管,大国在科技创新和应用、基础设施安全和标准制定等方面都在争夺领先位置和制度权威。美国若想维持其优势,则无法抽身于世界。另外,联盟网络已成为美国重要的战略资产。履行对盟友的承诺是美国威慑其对手的必要条件。因此,即使特朗普想要迫使盟友扩大军费开支,承担更多防卫义务,美国最终也无法切断与盟友之间的合作纽带,因为美国为了维持海外军事力量依然需要盟友的支持。同样,在缺乏盟友合作的情况下,美国将难以打造服务于自身安全利益的供应链系统,并在科技领域维持其“小院高墙”的竞争优势。可以说,大国竞争压力会让特朗普政府调整而非舍弃盟友的利益。 与之相关的是美国的国际地位。同社会地位一样,大国地位来自国际社会中主要国家的认可。作为美国霸权的重要方面,美国的超级大国地位在冷战结束后相当长的时期内不仅得到其传统盟友的支持,还得到新兴大国的肯定。可以说,美国的超级大国地位已经同其广泛的安全利益和盟友网络联系在一起。享有超级大国地位意味着美国可以得到其他国家的普遍尊重,即使这类尊重仅是象征性的,它依然便于美国推行国际倡议和在重要议题上取得盟友的支持。对于历届美国政府而言,维持超级大国地位是既定国策,华盛顿的政策分歧仅关乎维护和伸张地位的方式。然而,在特朗普看来,美国的超级大国地位已不复存在。在2016年竞选期间,特朗普不断炮制羞辱叙事,强调美国被盟友愚弄,全世界都在嘲笑美国的国内现状。然而,特朗普政府1.0依然受益于美国的超级大国地位:正是由于美国被看作是既定的超级大国,在特朗普政府频繁违背或威胁违背国际承诺的情况下,其国际信誉才不至于跌至不可挽回的地步。在下一个任期内,特朗普很可能采取交易性的外交策略,摒弃盟友的长期利益以及美国自身在联盟体系内的信誉,这将导致其盟友采取对冲策略和降低其对美国的安全依赖。在美国意识到其利益受损时,其也必然将调整对待盟友的政策立场。 简言之,特朗普2.0政府将带来一个充满不确定性和动荡不安的世界。美国对外政策将在孤立主义倾向和大国竞争的资源投入之间摇摆不定,美国的霸权地位将受到广泛质疑,但其一意孤行的举动又会对地缘政治格局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

  • 庚欣丨特朗普是中国的敌人吗?丨海外看世界

    54学者评【特朗普2.0】第39篇 深圳广电集团时事评论员 庚 欣 特朗普要“卷土重来”了。他四年前落选,除了疫情等各种负面因素的冲击,“中美关系”搞得不好,似乎也是他下台的原因之一。因此,很多人觉得特朗普好像对中国心怀怨恨,这次上台“全面执政”,估计中美关系凶多吉少。 一. 特朗普及家人的“中国情结” 其实,特朗普是历任美国总统中少有的具有“中国情结”的总统,和中国有些渊源。在2017年11月,他带着小外孙女儿唱的“茉莉花”磁带访问中国,并且高调宣传,引发很大关注。这件事至少反映出,第一,特朗普是个性情中人,他希望用这种通俗易懂的方式,向中国表达好感和善意,虽然他可能也想交换些什么,但我们中国人历来讲究“将心比心”,我们当然也想和美国相互交换“友好感情”。近年来我们常说“不忘初心”,那么特朗普当年这样做的“初心”是什么?这虽然只是7年前的一件“小事”,但似乎引发的重视度不够,我们可能留下的仅仅只是“邻家小女孩儿会背唐诗”那样的一般感觉。其实细想一下,这里有很多值得深挖的涵义。直到这次特朗普上台,大家似乎都在议论特朗普对中国可能采取的“大政方针”,好像基本没什么人提到过这件重要的往事。 第二,这还表明特朗普以及他最心爱的女儿伊万卡的家教,以及他们的价值观、特别是中国观。他们当年至少不是讨厌中国的,至少没有要“与中国为敌”的想法,不仅他们,而且包括他们疼爱的子女,让自己家里的“掌上明珠”学中文、唱中国哥,这背后有多少值得关注和琢磨的细节呀,真有要和中国“世世代代友好下去”的感觉。而且不仅仅是他们对中国文化、语言包括民间音乐的这种好感。而且还包括这样公开向中国秀这种“好感”,这在美国政界(包括西方各国)并不多见。 这时问题来了:为什么对我们这么有好感的特朗普,仅仅过了一、两年,就和我们反目成仇了呢?中美关系急速异变的具体原因究竟有哪些?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除了特朗普的“反复无常”的个人性格等,当时中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直以来,很多人都在研究特朗普以及美国及西方对华政策发生突变的大背景,但是很少有人提及特朗普上述对中国“示好”的这件事,以及后来特朗普急速异变的具体原因。在特朗普以“还乡团”的姿态,准备“全面复辟”之际,看来需要还原历史,搞清楚其中的真伪是非。 二,特朗普的“修齐治平” 另外,特朗普还有一个具有“中国特色”的优点,就是走到哪儿都拉家带口,他的家族成员、太太、子女和隔代人都很让大家羡慕。美女帅哥儿站一大排,而且都比特朗普有教养和风度,选举中也常常是特朗普的“加分项”(虽然最近对有争议的亲家委以重任太过“任人唯亲”,不足为训),连把老公训得“服服帖帖”的希拉里,那么尖锐的性格,八年前竞选时都当面表扬特朗普,说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教导、培育了这些优秀的孩子们。中国人讲究“修身齐家”,才能“治国平天下”。特朗普向来不严格要求自己,“修身”方面可以说是“劣迹斑斑”,但从他“齐家”的本事来看,比较容易和我们中国人“合拍”。世界上多少有权势的人,家人胡作非为,丑态百出,看来特朗普“治家”还是有些不同,至少比道貌岸然的拜登好一些。我估计,很多投特朗普票的普通美国选民,大概也有我这种感觉,就是我们中国人常说的,看一个人的家人、子女,大致上就能了解他为人的一个基本面,咱们中国农村选村长就有这个标准。我估计特朗普不一定知道中国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说法,但每当看到特朗普和一家人在一起,尤其是想到还会有可爱的小孙女唱着我们中国的歌儿,作为中国人的我,就会对特朗普有一些特别的感受。 三,特朗普对和中国比较接近的朋友相对友善 拜登这几年外交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搞价值观外交的“阵营对抗”。而特朗普明显不同,他不那么在乎“政治”、“意识形态”这类书本上的概念,而是比较在意实打实的经济“利益”和真实情感上的感受,比如他不习惯与那些官腔十足又不务实的人打交道,而比较喜欢像他自己这种性格强悍、直截了当但也易于被人诟病的为人性格,例如俄国的普京、朝鲜的金正恩等,而这些恰好都是和中国比较接近的朋友。特朗普不大在乎美国那套“政治正确”的原则,反而对和自己有不同理念、但性格相近的的政治领袖有好奇心甚至是好感,在相互交往中也不受俗套拘泥,具有一定的创新(冒险)精神,因此可能会做出一些打破常规的业绩,这在美国一线的政治人物中也是不多见的。 例如,2018年改善美朝关系、推动半岛“百日转圜”的进程,这也是中美之间少有的在重大国际热点纠纷中取得重要共识,而且是在中美仍仅处于“停战”而非“终战”状态(实际上就是仍处于“交战”状态)的半岛问题上,取得了重要的积极进展。不仅使拜登上台后动作连连、全面恶化东亚地缘关系时,却始终难以在半岛有更大施展,养了个尹锡悦也难以长久(尹锡悦出事后拜登马上撇清关系,似乎有点儿做贼心虚?);而且为今后半岛的缓和以及类似事项解决提供了案例和机会,甚至还会有助俄乌冲突的缓和。特朗普当选前我就认为他会重启半岛和谈,最近他果然表示要把“半岛”列入自己的外交议程,而且明确说和朝鲜领导人还有谈判的空间,可见,他很重视与金正恩的关系,在他心里,这种人际关系可能一直就占有很重要的位置。 再如,特朗普对于俄乌冲突,从一开始他就不乐见,表现出一种不赞成的态度。这和拜登团队那种拱火浇油、幸灾乐祸,但又首鼠两端、色厉内荏的卑劣表现明显不同。他说上台后要在“24小时解决俄乌冲突问题”,似乎有点儿吹牛,但即使是这样一个表态,就表明他比拜登有善意。而这种善意与他和普京之间的交往关系、相互定位当然是有关联的。无论特朗普有什么自己的小算盘,他只要能够推动俄乌走向缓和,中国和国际社会就会欢迎。和平是大道理,中国永远站在和平一边,这样看,特朗普不就是和我们站在一边了吗?而且这完全是有可能做到的。尽管有的朋友不喜欢普京,但至少他在今后一段时间肯定还是与中国比较接近的大国领袖;有人说特朗普拉拢普京,是为了和中国对抗,这就更是一种“宫斗剧”的思维了,这不仅是对普京和特朗普的一种表面化的曲解,也是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中国的一种片面性的低估。 本文似乎在为特朗普“说好话”,其实是目前舆论上和学界都对特朗普上台后的美国以及中美关系评估过于负面、悲观,我只是觉得应该更实事求是,冷静、客观、积极、全面地认知特朗普,对中美关系更应如此。这八年,美国两党轮番上阵,我们和他们的两套人马、两类政策都打过交道,他们的“18般武艺”我们都见识过,但中国还在这里,中美关系还在这里,时代还在这里,世界还在这里,所以不必过于担忧。

  • 王亦诚丨民主党正在为过去三十年的错误路线买单丨海外看世界

    54学者评【特朗普2.0】第40篇 王亦诚 本次大选中,特朗普实现了对各摇摆州的横扫,尤其是曾经被称为“蓝墙”的锈带州纷纷倒向共和党,对民主党和哈里斯造成了巨大的打击。曾经被视为关键摇摆州的俄亥俄,如今已经在开始计票前就已经被视为共和党的囊中之物。但实际上,俄亥俄甚至也不是最先倒戈、或者共和党优势最为明显的锈带州——更为有趣的故事发生在离笔者所在学校不远的西弗吉尼亚州。从罗斯福新政时期起,西弗吉尼亚就被视为民主党的铁票仓。从1928年到1996年的漫长时间里,西弗吉尼亚只有4次在总统大选中投票给了共和党。但在2000年,西弗吉尼亚意外地倒向了布什,从此再也没有回到民主党的怀抱。在这次的大选中,特朗普在西弗吉尼亚的得票率超过了70%,以绝对优势拿到了该州的4张选举人票。 西弗吉尼亚是美国煤矿的主要产区,煤矿工业是这里的支柱产业,煤矿工人是这里的主要选民。诚然,石油取代煤成为全球的主要能源,导致了这里的必然衰败,但西弗吉尼亚在2000年的倒戈,本来早就应该给民主党敲响警钟。正是在1992到2000年克林顿执政的八年中,民主党急速向金融资本主义靠拢,打破了他们此前由工人(工会)、非裔美国人和城市中低收入阶层组成的支持者联盟,即“新政同盟”。在打起多样性大旗以向进步主义群体释放善意的同时,民主党执政者坚定地牺牲了工人阶级的利益,以获取华尔街精英的支持。他们放弃了新政同盟的再分配理念,让高盛管理国家。而这一政治路线也逐渐受到了选民的惩罚。2016年和2024年特朗普的两次获胜,锈带州工人群体对民主党的失望情绪功不可没。 在笔者看来,投票给特朗普的选民可以分为两种,一种人积极地、热情地喜爱着特朗普的种族主义极端言论,而另一种人则更多是被负面情绪所驱动,想要摆脱这些长期高高在上的、与民众脱节的政治和资本精英。这两种人当然多有重合,很多选民也都是同时受到推力和拉力的影响,但推力和拉力哪个更重要,在不同的个体身上都是不同的。对精英群体不信任、认为政府长期以来忽视自己的诉求,种种这些情绪很容易导致阴谋论的流行、对精英主义的“专家”权威的否定,以及对“抽干沼泽”这一口号的认同。尤其是当民主党精英拒绝面对工人阶级的失望情绪、只是反复将其归咎于保守的偏见和愚蠢、并不断否认资本体系出了问题时,大量的中低收入者就难免更加与之离心离德。特朗普无疑加速催化了这种发展趋势,但说到底,这一问题的种子也早就已经埋下了。 民主党过去三十年的策略,总体是失误的。但同时,笔者也认为,在现在的情况下,论断说“政治正确”已经“破产”是言过其实的,并且也并不是应该的思考方向。问题不在于“多样性”的诉求本身,而在于这种诉求与中低阶层的实际生活和经济需求能不能、能够怎样结合在一起。早在2016年之前,美国左翼女权学者南希-弗雷泽就曾写书批评美国的进步主义,认为其与金融资本主义捆绑、仅仅追求在公司等级制度中解放“有才能”的女性和少数族裔,而不是试图反抗这种压迫性的资本主义等级制度对弱势群体普遍的压抑。这种反抗本来应该将女性、少数族裔、LGBTQ群体和工人阶级团结在一起,但由于其精英主义的话语,却反而造成了两种诉求的分裂和隔阂。这是民主党和美国进步团体急需反思的问题。

  • 刘星 | 特朗普“新时代”中的东亚 | 海外看世界

    54学者评【特朗普2.0】第38篇 刘星 山梨学院大学法学部教授 特朗普再次获得了政权,并且是与事前各种民调结果大相径庭的无悬念获胜,再有参众两院共和党获得多数席位和最高法院法官构成等因素的加持,特朗普获得了“空前”的权力和权威,或许也刺激了特朗普大干一番创建“新时代”的雄心,为今后四年甚至更长时期内的美国内政外交打上浓厚的特朗普印记,其外交更是各国政要关心、关乎权力转移和秩序是否、如何重构的关键议题。 如果延续上一个任期的施政风格,特朗普的“简单粗暴”应会带来更多的不确定性和不安全(安心)感。说其“简单”,是因为特朗普似乎倾向于把所有国际问题(至少和美国外交)的解决方案都简化为提高关税和利益交换。说其“粗暴”,则是指一旦让特朗普不爽,那么随后大概率是暴风骤雨般的以牙还牙。两者相结合会让对手难以迅速反应,更谈不上从容调整政策。特朗普时期中美关系交恶相当一部分原因或就来自于其行事风格和中方对此的不适应。这也导致现在各国对特朗普当选多少有些诚惶诚恐和无所适从,不知道如何理性感性相平衡地应对这位随性但却霸气的“总裁”。据说韩国总统已经开始苦练高尔夫,日本首相石破也在第一时间打了祝贺电话,事后还说觉得汤朗普是能聊到一起的人。即便如此,日本有些媒体还是抱怨相对于韩国总统的10分钟,石破只跟特朗普说了5分钟,担心下次见面特朗普已经忘了谁是石破。提升对特朗普思路进行“揣摩”的能力或是今后一段时期各国政要的紧要课题,当然也可能成为国际媒体的揶揄对象…… 特朗普执政时期,在美国国会外反对关税政策的美国民众。 不管怎样,特朗普的东亚政策或许依然围绕着中国、关税和“安全费”这三个基本点。对中国的打压管卡恐怕难有改善,最近特朗普屡次发言表示如果台海有事,那么他将会把针对中国商品的关税提到150%-200%甚至更高(即使两岸和平也不意味着特朗普就不会不加税),让中国明白“严重后果”。特朗普似乎找到了或至少自认为是有效的对华政策,即正面硬抗,主动升级,以税服人。再加上特朗普认为饮恨惜败拜登的主要原因在于疫情和疫苗,难免不会有报复之心。中国可能刚开始适应拜登政府有条不紊的系统性反华并摸索有序竞争的模式,却又要面对特朗普很可能局部性杀伤力更大的“随机性”反华,对国际局势的评估与决策机制的完善或更为迫切。 关税问题上,特朗普“在关税面前人人平等”的立场貌似明确坚定,盟国和敌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美贸易黑字。除了中国,东亚的日韩台也都是特朗普的重点关注和批判对象,不可能轻易放过。如果连中国都可以通过对抗的方式摆平,那么唇亡齿寒的关系谁都不可能不明白。当然,往好里想,这会不会让东亚的地区贸易合作被迫走向一体化呢?在涉及到可能成为利益交换关系的“安全费”问题上,作为世界大国,尽管多少带有孤立主义倾向,但很难想象特朗普会主动放弃在世界的“特权”,他更可能想的是,美国不应该免费向世界提供安全,而是要让各国购买美国所能提供的安全。对欧盟如此,对日韩台依然如此。1980年代日美贸易摩擦如火如荼之际,日本免费搭车、只享受美国提供的安全红利和福利,却不知感恩为美国遏制苏联助一臂之力的指责在美国甚嚣尘上。今天,特朗普显然已经不满足只敲打日本一家,而要寻求全球赞助了。日韩台在特朗普眼里都是从美国那儿赚到手软却还要在安全上再揩一层油的“奸商”,要么是多交钱(增加从美国包括武器在内的进口)换取美国的保护,要么就自求平安独自抗衡中国。这有可能导致地区军备竞赛的加剧,但往好里想,也的确有可能会让地区各方寻求更冷静和更合理合算的缓和紧张的方案。不过,从东亚地区各方之间的关系看,似乎悲观因素更多一些。 上个月问过一位支持特朗普的中国留学生,他说,支持是因为相信特朗普会把美国搞乱……尽管其中体现了完全可以理解的朴素感情,但换个角度看,这或许也抓住了外交的本质。一个国家如果国内政治动荡,经济摇摆,那么总是会弱化其外交能力和影响。所以,如果将社会对立、关税壁垒等内外政策可能带来的自我封闭视为特朗普治下美国行将衰落的驱动力,那么除了正面对抗,反其道而行之或许也是一个外交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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