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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玉军 | 特朗普绥靖与世界秩序的未来 | 海外看世界
36学者评【俄乌战争的“终结”与美俄勾连及其对欧盟、中国、和世界格局的冲击】第3篇 冯玉军 北京大学教授 特朗普重回白宫以来,美国在俄乌战争上的政策全盘反转。特朗普政府不仅把战争的责任归咎于乌克兰,抛开基辅直接与莫斯科媾和,停止了对乌克兰的援助,试图迫使乌克兰向侵略者让步,甚至干涉乌克兰内政,要求提前举行总统大选。更有甚者,他们施压乌克兰签署“矿产资源协议”,要在这个已被侵略者蹂躏得遍体鳞伤的国家身上再插上一刀以获取巨大利益。特朗普和万斯在白宫对泽连斯基的“伏击”更让世人看到了他们的无耻、无良。特朗普当局的所作所为无疑加剧了俄乌战争的不确定性,给前不久已经走投无路的克里姆林宫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他们确实欠特朗普一枚“勋章”。 与此同时,俄乌战争爆发三年后的世界,其实呈现出一幅更加复杂的场景:现实时空中,俄乌战场高度胶着,俄方“闪电战”已成笑柄,骑虎难下、进退维谷,在乌东的攻势已是强弩之末,进展微弱,损失惨重。乌克兰人浴血奋战,不屈不挠,依然挺立。乌军把战火引向俄罗斯本土,突入库尔斯克已达半年之久,让俄国人如鲠在喉;在全球舆论空间,各种信息、观点泥沙俱下、真假难辨,各路信息战、心理战、认知战如火如荼。尽管环球同此凉热,但不同人群的价值观严重分化,立场针锋相对,无法达成共识。 当地时间2月28日,美国华盛顿特区,特朗普与泽连斯基在白宫会晤,万斯在座。 特朗普的倒行逆施让社会达尔文主义者难掩兴奋之情,因为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总是认为弱肉定被强食,强权压过公理。但这些人高兴得太早了。确实,美国的转向无疑将给乌克兰和欧洲带来巨大的困难。但苦战了三年的乌克兰会放弃核心原则而完全屈从于特朗普的压力吗?已强烈感受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欧洲会放弃对乌克兰的支持吗?我看不会。可以确定的是,俄国三年来用大炮没有办法在乌克兰得到的,特朗普用嘴炮同样得不到。我们看到,尽管泽连斯基及其团队在努力与特朗普团队寻求共识,避免惹怒他们,但在核心原则问题上没有丝毫退让。我们也看到,今天的欧洲也不是当年张伯伦时代的一盘散沙,目前英国已经接手了拉姆施泰因援乌机制,欧洲国家正在给予乌克兰更多的支持。 可以说,乌克兰人退无可退的抵抗意志、乌克兰军队在血与火中锻造出的战斗能力、欧洲的综合实力以及相互间的团结将成为维护欧洲安全的核心支柱。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乌克兰和欧洲会与特朗普政府正面冲突或者一拍两散。为了尽量争取美国可能的援助、延续美国对欧洲安全的承诺、防止特朗普政府完全倒向俄罗斯,泽连斯基忍辱负重,在努力同特朗普团队周旋。不排除通过签署“矿产资源协议”换取美国维持对俄罗斯的制裁,通过某种形式的“停火”防止在失去美国军援和情报支持的情况下蒙受更大的人员损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乌克兰在维护国家主权、独立和领土完整的原则问题上不会退让,不会满足俄罗斯提出的任何一项无理要求。 当地时间2月26日,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新闻发布会上。 俄国正在为特朗普带来的喘息之机而暗自窃喜,但特朗普的“惺惺相惜”解决不了俄罗斯国内积重难返的政治治理失效、经济体系溃败、贪污腐败盛行、社会风气糜烂的顽疾。俄罗斯不会因为有特朗普的帮衬就实现大国复兴。但人们必须意识到,俄国的影响力来源于它的破坏力,受伤的熊会更加危险。俄国与生俱来的不安全感、对外部世界的强烈敌视、对掠夺领土的无限渴望、寻求势力范围的地缘政治冲动以及东正教弥赛亚思想等传统战略文化至今仍然强烈地影响着它的世界观和对外行为。因此,如果俄乌战争只是被暂时冻结,那么俄国对于外部世界的敌视会进一步发酵。也许过不了不久,当它积蓄了一定的力量之后,会对外部世界同时也给俄国自己带来更大的挑战与威胁。今天,俄国的核心实力已不再是军事力量,而是它的混合战争能力和“种蛊下毒”的高超手法。十几年来,它假借所谓“保守主义”(其实质是民粹主义、军国主义和帝国主义)的大旗,不仅借助甚至激化美国的社会撕裂两次把特朗普送进白宫,还继续在欧洲以及其他地方培植和收获它的拥趸。这再次验证了恩格斯的名言:“沙皇政府每次掠夺领土,使用暴力,进行压迫,都是拿开明、自由主义、解放各族人民作为幌子。而天真幼稚的西欧自由党人,直到格莱斯顿,都相信这一点,就像同样幼稚的保守党人对于官方俄国同时反复说的那些关于保卫正统主义,保持秩序、宗教、欧洲均势,以及关于条约神圣的空话也深信不疑一样。俄国外交巧妙地蒙骗了欧洲的两大资产阶级党派。它,也只有它,被许可同时既是正统派又是革命派,既是保守派又是自由派,既是传统派又是开明派。因此,这种俄国外交家对‘有教养的’西方所怀的藐视,是可以理解的。” 同样,也不能小视特朗普的危害,不能只把他视为唯利是图的商人。特朗普的商业帝国离不开俄国资本的倾力扶植,他的思想观念形成离不开俄国deep state的长期塑造。他不是一个单纯的商人,而是俄国经营了几十年的一笔战略投资。如今,他已经成为了一名远超主人预期的代理人。特朗普的政治理念是集工业贸易上的重商主义、政治上的无政府主义和专制主义、社会文化领域的民粹主义、对外政策上的帝国主义、行事风格上的流氓作风的大杂烩,它借助全球化给美国“深层社会”带来的巨大冲击,利用煽动民粹主义情绪获得了美国和世界多地的不少拥趸,也因此给世界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当前,世界秩序已经走到了一个危险的边缘:特朗普在俄乌战争问题上大搞绥靖,跨大西洋同盟体系出现巨大裂痕,关税战将重创全球贸易投资体系。在特朗普冲击波之下,世界将走向进一步的混乱:恃强凌弱的帝国主义作风重回国际政治舞台,不受约束的地区霸权主义行径此起彼伏,联合国、WTO等多边国际机制进一步失效,国际军控体系加速崩塌,中小国家获取核武器以自保的冲动潜滋暗长。世界的混乱将让试图出卖乌克兰并向俄国绥靖的特朗普及其拥趸们很快就会被回旋镖击中,遭受猛烈的反噬。现在对特朗普奉若神明的人也许忘记了,他们这些年一直在宣扬美国衰落,但现在,他们又认为特朗普可以让美国无所不能。他们在这急剧的反转之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因为他们的判断是建立在情绪而不是逻辑、理性与良知之上的。如果说美国衰落,2025年1月20日才是它真正的开始。 历史经验不止一次证明,只有正义的和平才是持久的和平。特朗普在俄乌战争上的绥靖不禁让人想起丘吉尔当年斥责张伯伦的话——“在战争和耻辱之间,你选择了耻辱。但到头来,你还是要选择战争。” 尽管当前的世界面临巨大的不确定性,但同时也要看到美国并非特朗普一个人的美国,世界也不仅仅是美国的世界。未来的世界取决于地球上的每一个人,重要的不仅是外部世界的变化,更是每个人心中的信念和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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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伦 | 美国是“北约”的制造者,也是“北约”的终结者 | 海外看世界
36学者评【俄乌战争的“终结”与美俄勾连及其对欧盟、中国、和世界格局的冲击】第4篇 李宗伦 俄罗斯莫斯科中俄文化交流中心主席 76年前,美国第33届总统杜鲁门发表了遏制苏联,反对共产主义的宣言,“北约”为了美国的利益而诞生。 76年后,美国第47届总统特朗普宣布,这是一个“赔钱而且无用的组织”,“北约”为了美国的利益而被抛弃。 今年2月27日,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在白宫会见了英国首相基尔·斯塔默。这位美国总统得知英国想取代美国当“北约”的领袖,故意问斯塔默“你们能够独自对抗俄罗斯吗”?基尔·斯塔默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困惑而尴尬地笑了笑。接着特朗普还拒绝了斯塔默要求美国向乌克兰的“北约”维和部队提供保证的请求。美国真要与自己亲自组建的“北约”脱钩了吗?要亲手终结这个存在了76年的西方军事同盟吗? 当地时间27日,美国总统特朗普与到访的英国首相斯塔默举行会晤。会晤后,双方召开了联合记者会。 “北约”可能崩溃的话题最近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媒体上。美国总统特朗普已经将“北约”视为一个无用的国际组织,说它寄生在美国纳税人的资金上,并占用华盛顿与北京对抗的资源。泽连斯基在白宫与特朗普发生不愉快的事件之后,关于美国可能退出“北约”的言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响亮。更有甚者,一位曾在联合国人权理事会工作的美国律师阿尔弗雷德-莫里斯·德·萨亚斯 提出:“北约”因违反国际刑事法院第 5、6、7 和 8 条,而应作为犯罪组织解散,就像1991年华沙条约组织解散时一样,它无助于解决冲突,并侵占了独立国家的领土”。然而,美国真的要终结“北约”吗?这可能是特朗普策略的一部分:恐吓盟友做出让步,华盛顿要求欧洲开始承担起自己的防务责任——这是过去 76 年来的第一次。 特朗普要退出“北约”的四个原因,特别带有“特朗普主义”的特色: 第一个原因是,美国退出“北约”将大大减少军费开支。目前,美国承担了该军事集团 65% 以上的军费开支。退出“北约”将使这些资金能够重新分配给国内需求,例如基础设施、医疗保健和教育。 第二个原因是,离开“北约”意味着无需对盟友承担义务,美国将能够独立决定其外交政策,开始和结束军事行动,而无需考虑“北约”军事联盟的集体决定。 第三个原因,退出“北约”意味着美国将能够摆脱了对“北约”的义务,使美国的国际协议更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说白了,华盛顿可以在不顾及盟友的情况下与莫斯科单独达成任何协议。 第四个原因是,退出“北约”将使美国不再承担保卫欧洲的义务,而将他们的主力投入印太地区。长期以来,华盛顿一直将中国视为其主要的地缘政治对手。2022 年美国国家安全战略称中国是“唯一有意且越来越有能力重建国际秩序的竞争对手”。美国海军已增加其在印太地区的存在,加强了在关岛、菲律宾和澳大利亚的基地。退出“北约”将消除保卫欧洲的承诺,并释放可用于在南海和台湾海峡遏制中国的资源。 历史惊人的相似,“北约”将面临当年“华约”的命运。苏联解体,莫斯科失去对“华约”控制权后,华沙条约组织自行解散了。现在,亲手组建并主宰“北约”的美国,要退出“北约”,主动放弃“北约”的控制权。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北约”失去了大梁和后盾。惊恐,慌乱之余,欧洲人紧急开会磋商,居然想出一个“北约去美国”的方案来保留这个军事联盟,或者创建一些新的、纯粹的欧洲的军事集团。英国,法国都发出狠话,要甩掉美国,担当抗俄大任。跃跃欲试想当欧洲的领袖和“欧洲军”的统帅。 固然,热情和勇气可嘉,慷慨陈词,大话好说,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不现实的基础上。目前,欧洲没有资源来取代美国主政“北约”。欧洲军工生产潜力的薄弱,武器数量有限,制造速度缓慢,无法独立开展一些大规模军事行动。悠闲的欧洲国家已经变得如此依赖美国的核保护,以至于无法独立确保自己的安全。如果欧洲没有美国的核武库,简直就是俄罗斯案板上的肉。俄罗斯已经精准的计算出他的核弹抵达巴黎和伦敦是几分几秒,而且公开发表在外交网站上。如果美国真的退出“北约”,建立一支“欧洲军”至少需要4年漫长的时间且无利可图。欧洲没有多余的钱给乌克兰,即使英国和法国可以接管“北约”的领导权,也绝对没有能力单挑俄罗斯。 鉴于以上原因,欧盟不得不服软,向美国低头,做出让步。也就是说,美国的“实力地位”迫使欧洲国家可以做出任何让步来阻止美国退出“北约”。最近欧洲的一系列言论和举动都在刚刚过去的对美国暴风雨般的抗议和谴责之后,悄悄地软了下来。当特朗普宣布,美国停止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后,欧洲国家可能也会“意外”的停止援助基辅。欧洲还将拒绝在没有美国参与的情况下帮助乌克兰。法国和英国向泽伦斯基明确表示,他们将不得不忍受美国,在没有美国参与的情况下继续与俄罗斯发生冲突是毫无胜算的。他们称欧洲“两阶段停战计划”是对泽连斯基的正式保证,这也意味着欧洲立场的软化。欧洲希望顺从美国参与特朗普制定的“和平”进程。欧洲正在试图向泽连斯基解释,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劝泽连斯基要“矮檐低头”万不可得罪美国。离开了美国“北约”将很难维系甚至不复存在。 “特朗普主义”,其实就是用经商的思维搞政治。有利的事就要抓紧干,比如说对乌克兰“矿产换和平”。赔本的事要及时“止损”,比如说,继续经营“北约”,援助乌克兰。有用的就拿来,没用的就抛弃,毫不犹豫。其实美国在越南,伊拉克,利比亚,科索沃,阿富汗,叙利亚都是这样干,只不过特朗普更赤裸一些罢了。 俄乌战争3年,作为“主角”的“北约”曾经风光无限,现在却前景堪忧。北约欧洲盟军前最高司令、退役美国海军上将詹姆斯·斯塔夫里迪斯表示,如果美国退出北约,北约将解体,并指出这将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北约”的命运掌握在美国手中,它因美国而诞生,也会因美国而终结。 可谓:成也美国,败也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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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勇慧 | 俄乌冲突与俄美关系新局 | 海外看世界
35学者评【俄乌战争的“终结”与美俄勾连及其对欧盟、中国、和世界格局的冲击】第1篇 李勇慧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2025年开局,世界各方再次聚焦延宕三年的俄乌冲突和解冻的俄美关系。2月12日,美国总统特朗普与俄罗斯总统普京通话,就结束俄乌冲突达成共识,旋即展开谈判。2月14日至16日,在著名的国际安全会议慕安会平台上,俄乌冲突成为热议的话题。2月18日,美俄代表在沙特首都利雅得举行了自俄乌冲突爆发以来的首次政治对话,旨在全面恢复两国关系,为结束俄乌冲突铺路。2月24日俄美在伊斯坦布尔进行了第二轮会谈,以全面开启俄美外交机构的运行。2月28日爆发白宫争吵。俄美关系改善对当前俄乌冲突破局,以及国际政治安全格局将产生重要影响。 2025年2月18日,沙特首都利雅得,美俄官员会谈现场。 特朗普与普京通话,令俄乌冲突首次站在交战与停战的十字路口。随后举行的第61届慕安会本被视为讨论俄乌和谈的关键平台,但现实却暴露多重裂痕。其中之一是欧洲在解决冲突过程中被边缘化。特朗普政府绕过欧洲盟友,直接向慕安会提交“冻结战线”方案,要求乌克兰以领土换和平,引发法德等国强烈不满。欧洲担忧美国将乌克兰作为对俄交易的牺牲品,损害未来的欧洲安全架构。到目前为止,欧洲国家仍在积极争取在和谈中发挥更大的作用。后续谈判存在实质性的分歧,包括冲突根源、被占领土的归属、欧洲的安全架构、乌克兰中立化等问题。而事实上,没有欧洲、乌克兰等多方参与,尚未建立相互之间的战略互信,和约实属不易达成。而且不顾多方的利益诉求与均衡参与,是对国际多边调解机制的破坏,也是对现行国际秩序的破坏。 俄乌停火只是阶段性目标,鉴于俄美地缘政治利益博弈和安全困局,美国希望尽快通过结束俄乌冲突推进对俄关系是不现实的。乌冲突已超越地域局限,成为大国竞争与全球秩序重构的缩影。而特朗普试图通过交易性外交解决俄乌冲突,及其对二战后秩序的颠覆,将给未来世界带来进一步动荡。对于全球格局而言,这场冲突的终局不仅关乎欧洲安全架构重塑,更将检验美国领导力的可持续性和美国与北约、欧洲之间的关系,以及新兴力量在多极化进程中的角色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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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维 | “美欧俄中”四边形国际格局 | 海外看世界
35学者评【俄乌战争的“终结”与美俄勾连及其对欧盟、中国、和世界格局的冲击】第2篇 潘维 澳门大学教授 2025年2月的最后一天,在世界媒体面前,美国总统与乌克兰总统进行了一场堪比“米洛斯对话”(Melian Dialogue)的公开会谈。米洛斯是个约150平方公里的海岛,距雅典65公里,而今卢浮宫里的维纳斯雕像即在该火山岛上出土。公元前416年,雅典使者来到米洛斯,要求其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放弃中立,臣服于雅典。米洛斯人声辩:尊重米洛斯的独立自主是“(国际)道义”。雅典使者回答:“强国做自己想做的事,弱国做不得不做的事”。随后,不屈的米洛斯城邦被雅典攻陷,成年男性被杀光,妇女儿童被卖为奴隶。修昔底德在《伯罗奔尼撒战争史》里不仅记述了这件事,还断言:斯巴达对雅典发动的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其根本原因是“斯巴达对雅典迅速崛起的恐惧”。而今的美国需要恐惧中国的“迅速崛起”?这是当今国际政治的最大谜题。 俄乌大战三年,俄罗斯倾全国之力渐居上风,欧美援乌的热情渐冷。美国要求乌克兰接受在实控边界基础上的停火,美国则以分享乌克兰矿产资源为条件提供停火保障。乌克兰总统来到白宫就为签署这项协议。但在世界媒体前,政客需要表演与密室谈判不同的“态度”。乌总统自恃欧洲支持,大肆攻击俄罗斯。话赶话,美国指责乌克兰总统在“态度”上不尊重美国。特朗普明言:除了接受美国方案,泽连斯基“没牌可打”,并以“态度”为由把他从白宫扫地出门,还宣布立即中止一切美国对乌援助。两国总统对话破裂是个偶然,美国居中调解的俄乌停火也许很快会依美国方案达成。但这场在全世界媒体面前进行的美乌“米洛斯对话”能让我们看到国际关系实力格局的现实,即美、欧、俄、中四角组成的四边形国际结构。 现状和可见的未来是:这个四边形国际结构从俄乌战前的不稳定、不确定,到战后趋于稳定。 2025年2月28日,2月28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华盛顿白宫迎接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 美国共和党新政府对“热战”没兴趣,更不愿再为“现存国际秩序”付款,甚至不断发出退出“北约”的明确威胁。所谓“美国优先”其实是21世纪的“光荣孤立”政策,即集中精力推动美国国内改革并在北美大肆扩张,吃窝边草。从北极圈到即将被美国收回的巴拿马运河,已有近千万平方公里领土的美国还要吞并有两百多万平方公里的世界第一大岛格陵兰岛。位于北美的该岛由北欧的丹麦主导自治,仅有五千居民,当然能被美国轻易吞并。美国吞并格陵兰岛将获三大收益。一是该岛自然资源极其丰厚,而且开发该岛在技术上比19世纪末开发阿拉斯加容易得多。二是美国将拥有两千三百万平方公里国土,成为远超俄罗斯领土面积的世界第一大国,也是人类有史以来领土最大的国。格陵兰和阿拉斯加在东西两面包围有千万平方公里和仅四千余万人口的加拿大,从此加拿大除美国外再无邻国(蒙古国还有两个邻邦)。加之语言文化和政治制度与美国几乎相同,贸易对象几乎仅美国一国,加拿大被美国彻底消化是早晚的事。三是北冰洋将成为美俄两国内湖,沿岸及其进出通道将被美俄两国瓜分。由于北冰洋在太空防御和第二次核打击部署上的绝佳位置,还由于气候变暖形成的新交通要道和沿岸资源开发潜力,北冰洋的战略地位将能媲美大西洋甚至太平洋。 大国之生存竞争能力有三大相对他国的要素:一是土地加人口的规模;二是人均财富生产效率(人均GDP);三是国内精英与平民的内聚力。国际上谈论“相互尊重国家领土主权原则”;但放长到几十年,国家疆界大幅变动乃是寻常。几十年来的欧盟聚合即是一例,苏联和南斯拉夫崩溃也是。从19世纪中叶到20世纪中叶,百年中国先后丧失了三百余万平方公里领土,但依然拥有近千万平方公里的“老本”。古今中外,开疆拓土和拓展势力范围是大国本能,否则哪来“大国”和“大国兴衰”?而今全球只剩不到两百国,“顶事”的不超十国,世界大同或许在三百年后就能实现。 在一般认知里,跨大西洋两岸关系是西方的“家务事”,其“共同价值观”是牢固基础。但美乌“米洛斯对话”让这观念基础是否牢固成为合理疑问。受美乌“米洛斯对话”及随后美国退出北约的威胁刺激,欧洲领袖们终于认清:北约可能被美国抛弃,欧洲也可以被美国出卖,所以急需现称“欧洲防务合作”的独立军队。没有独立的军队就没有独立的政治实体。“对话”后次日,英国宣布给乌克兰近23亿英镑(接近30亿美元)军购贷款。但那只是早前G7许诺给乌克兰500亿美元贷款的一部分。欧洲也立即召开大国首脑会议,不仅表达对乌克兰的坚决支持,还为北约终结未雨绸缪,号称要筹款8000亿欧元(合8500亿美元)建设欧洲防务合作。德国号称要出2000亿欧元,法国称要以自己的核武器保卫欧洲。但“画饼”容易,真出钱时欧洲各国就会扯皮拉胯。不直接卷入战争,欧洲建不成真正的欧洲军队。美乌的“米洛斯对话”及美国抛弃北约的明确威胁,更有俄国地位复兴被美国承认,刺激出欧洲向独立军队迈进的嘴炮喧嚣。 2024年6月19日,朝鲜平壤,朝鲜劳动党总书记、国务委员长金正恩与俄罗斯总统普京在签约仪式上握手。 在四边形结构里,战前的俄罗斯是最弱一方,甚至有不少人担心俄国这一角会垮掉,让四边形变成三角形。但俄罗斯在战争中越打越强,展示出大国强国的样子,证明自己有资格保有四边形一角的地位。苏联的剩余国土有一千七百万平方公里和近1.5亿人口,还有世界顶级的战略核武器。拉拢俄罗斯是美国新政府的既定政策,因为能削弱中国的国际战略地位。俄美合作的前景如何?尽管各方看法不同,但“互信”肯定不是国际关系的必须。俄罗斯与中国和美国同时交好能大幅改善自己在四边形中的地位,堪比毛时代中国联美抗苏的大转折。 中国在四边形中地位之牢固仅次于美国。对美乌“米洛斯对话”最冷漠的是中国,如同旁观一场闹剧。中国有千万平方公里级的国土面积和世界第一的人口数量,能以财富生产总量弥补人均财富生产效率低下的缺陷——2014年美国人均GDP为8.7万美元,中国依旧停滞在1.3万出头。美国发动了对中国八年的贸易战,没有赢,也赢不了;美国封锁中国尖端技术之战反而把中国的尖端技术打得越来越强。在美国及其盟国眼中,中国是取代美国世界霸权地位的唯一候选国,即“最大威胁”。然而,中国实力的前景是一道世界谜题。尽管中国规模庞大却似乎已陷入“中等收入陷阱”,并将困在未富先老、出生率自由落体式下跌带来的诸多社会难题中。可以肯定的是:中国无意,也没有能力,与美国争夺世界霸权。“一带一路”只是想打通贸易路线,是贸易国而非霸权国所为。而今刺激中国顽强发展的最大动力来自美国拉拢盟国与中国为敌,甚至在军事上近距离直接威胁中国。美国需要“恐惧”中国?决策者的认知(perception)是“修昔底德陷阱”的最吊诡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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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看快讯 | 中美关系的发展前景 | 海外看世界
熊达云 日本山梨学院大学国际共同研究中心主任 日本山梨学院大学国际共同研究中心举办国际形势座谈会,对中美关系的发展前景表示乐观 2月8日,山梨学院大学国际共同研究中心在早稻田大学教育研究所举办学术座谈会,与香港宣沅科技交流中心总裁、研究员、原凤凰电视台时事评论员宋忠平先生就中美中日关系、俄乌战争以及中东局势等国际热点问题进行交流和讨论。山梨学院大学国际共同研究中心研究员和客座研究员,新华社东京分社记者,香港亚洲周刊驻东京记者,以及日本多所名牌大学的外交、政治、经济等方面的专家学者近20人参加座谈会。会上,宋忠平先生做了主题发言,就以上问题畅谈了自己的观察、思考和分析。 宋忠平表示,他最近这两三年关注的主要问题是中美关系问题、俄乌战争和中东问题。 关于俄乌战争,他结合在凤凰卫视“空间观测”做评论员的经历,认为普京对俄乌战争存在比较严重的误判。普京可能认为这次西方国家也会像吞并克里米亚那样不会对俄实施制裁,也没想到战场的形势并不像2014年克里米亚般吹枯拉朽很快就结束。 宋忠平认为,俄乌战争的本质是美俄的混合战争。既然是美国的混合战争,乌克兰其实就是个代理人,战争的本质是美俄两个大国之间的博弈。最终的战争节点是什么,就是牺牲代理人,牺牲小国的利益。而且从特朗普最近的一系列表态或许也能看到,乌克兰最终应该会成为一个牺牲品。 俄乌战争打到现在,俄罗斯现在是打不下去也打不起了,俄罗斯国内实际上已经走进了战时经济状态。俄罗斯现在每年的军费预算,包括国内安保的预算,已经达到了GDP 10%,甚至还要高一点。这个数字远远超过了俄罗斯所能承受的范围。所以俄罗斯也希望能够尽快结束俄乌战争,这比较符合其自身的实际利益。 至于如何结束这场战争,他认为普京现在急于完成自己设定的战略目标。就是在2025年5月9号的红场阅兵之前能够把库尔斯克完全拿回来,把顿巴斯地区完全拿回来。把该拿的土地都拿到手,然后开启谈判。普京最近有一系列的讲话,专门提出来谈判,一定要一劳永逸的解决俄乌之间的问题,不留后患。为什么他想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因为俄罗斯国内的政治体制决定了这一点。普京之后再无普京,普京必须要为他的继任者解决好俄乌之间的战争问题,甚至把这个战争边界设定好。因为如果不能处理好这个问题,普京退任之后,如果乌克兰或者美国再借助于俄乌冲突期间所达成的战争边界的节点,后续还会爆发战争。所以普京现在设定的目标不是停火,而是要签署真正的和平条约。这个和平条约就是要彻底解决俄乌问题,希望不要战火重来。普京不希望出现像朝鲜半岛一样的停战协定,他想要的是个终战协定,是个和平条约。 他分析,特朗普上台之后宣称不给乌克兰提供任何军事援助,这对普京实现其战略目标十分有利。他判断,普京现在好在有特朗普的帮助,最终会和特朗普共同牺牲乌克兰。 但是他判断,即便特朗普单方面取消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也不代表欧盟会取消援助,尤其是法国、英国、德国这几个国家,他们尽管看美国的眼色,其实也把拜登和特朗普当成是不同的人,也会践行自己国内不同的政策,该支持还会支持。也就是说,乌克兰战争什么时候结束,美俄之间的谈判很重要。当美俄之间能够达成共识之后,就变成了俄罗斯和欧洲之间的谈判,当欧洲也不再插手的时候,就真正回归到了俄乌之间的谈判。这是一个过程,并不是说美国一参与欧洲就完全服从于美国。现在的欧洲也因为特朗普的上台有些手足无措,但他们也都希望能够继续支持乌克兰,而不是盲从特朗普都不去支持乌克兰。这其实需要一个过程。所以他认为今年俄乌战争未必能结束,但是会有停火谈判或边打边谈的可能性。 因此他强调俄乌战争要想完全并彻底的结束,达成和平协议,达到普京所提到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其实还需要时间。这个时间节点是什么?至少普京所提出的,从军事角度设定的目标应该是在5月9号之前完成所有的战略目标,然后在红场阅兵的时候表达一定的政治意涵,他认为这个可能性是比较大的。 关于中东问题,宋忠平认为,中东事情走到现在,尤其是特朗普上台之后,变得很简单。因为它变成了美伊的关系问题,就是美国和伊朗的关系问题。现在整个中东问题症结的节点就在于伊朗问题。伊朗现在的症结一是精神领袖的平稳过渡,也就是其现在必须要考虑到一个平稳的过渡。另一个就是伊朗到底研不研制核武器。伊朗研制不研制核武器关键在于美伊关系怎么发展,包括特朗普现在已经提出来愿意和伊朗政府谈判,其实谈判的主要目的还是要让伊朗弃核。但是从伊朗国内的角度来看,包括我们所获得的一些情况来看,目前伊朗的确是在研究核武器,而且应该已经发展到一个相对比较高的水准。伊朗搞核武器的话,必然会引爆以色列和伊朗之间的战争,因为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是坚决反对伊朗拥核的。 他认为特朗普上台之后还是要打造新的中东和解政策,其目的就是要让所有逊尼派国家和以色列建交,共同孤立什叶派国家。但是现在什叶派国家,尤其是叙利亚形势,俄罗斯和伊朗都没有处理好。因此,整个叙利亚的什叶派,尤其是阿拉维派的阿萨德政府彻底倒台之后,对俄罗斯和伊朗带来极大的掣肘。俄罗斯和伊朗在中东问题、包括在叙利亚问题上,存在深刻的矛盾。为什么会丢掉叙利亚?其实也和伊朗与俄罗斯在叙利亚问题上存在政治分歧有关系。 他认为维持叙利亚目前形势的是美国、土耳其、俄罗斯、以色列这四个国家的角逐。朱拉尼政府现在又在亲近沙特,从大的政治派别来讲他属于逊尼派,也希望能够得到萨勒曼政府的支持。所以现在叙利亚国内的形势比较特殊,但非常有助于以色列。 他分析,未来特朗普到底是帮助伊朗重新走进国际社会还是支持以色列对伊朗动武,这两个都是选项。他认为特朗普比较务实,有可能会愿意和伊朗做出妥协,和伊朗开启新的外交。特朗普在第一个任期里彻底废掉了伊朗核协议,但并不排除在其第二个任期里通过伊朗弃核达成某种政治上妥协的可能性。因为伊朗是比较骄傲的国家,他看不上俄罗斯,也看不上中国,其真正能看得上的是美国。所以我觉得未来如果有一天伊朗投向美国这一侧并不奇怪,因为他过去就是这么一个套路,未来也不排除重复的可能性。 他强调,中东问题抓住五个国家就能全部搞定。第一个是以色列,第二伊朗,第三沙特,第四土耳其,第五卡塔尔,其他国家都已经不具备价值。他认为,别看土耳其这次在哈马斯问题上没有起到关键的作用,但是在叙利亚问题上是一个很大的受益者。土耳其既敢挑战俄罗斯,也敢挑战以色列。同时在核心问题即库尔德人问题上,又在挑战美国。作为一个大国,尤其是地跨欧亚这两个大陆的大国,这些举动能看得出来埃尔多安还是比较有野心的。埃尔多安最大的野心就是他最近一直打造的突厥国家联盟,也就是要把中亚国家,甚至和欧洲的部分突厥国家结盟。 他认为中国其实在中东地区很尴尬,其主要原因是中国所奉行的不干涉其他国家内政的政策其实是不讨巧的。尽管在北京召开了什叶派逊尼派之间的相关会议,但会议所能解决的问题是有限的,所能解决的矛盾也是有限的。毕竟中东的这些问题看似是领土的争夺,实际上是一场宗教战争。因此,他认为研究中东问题,必须认真研究古兰经和圣经的旧约与新约。只有阅读这些典籍才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们究竟代表的是什么。有些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解决的。 关于中美关系,宋忠平持比较乐观的态度。他认为特朗普上台后,中美关系会有一个新的发展。这个发展不同于拜登,拜登是美国保守派建制派的典型代表,换句话讲,他的政策是奥巴马政策的延续。而特朗普这个人最大的好处是懂得去交易交换,而作为中国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交换的。所以他期待特朗普能在今年年内访问中国。认为特朗普如果能够访问中国,中美关系就能有一个很好的发展。这是因为特朗普这个人要面子,也要里子。他认为这个面子中国会给足,里子也一定会给足。尽管现在特朗普对中国征收关税10%,但是并没有达到他之前的预期。这其实不过是一个下马威,是一个相互之间的试探。他判断特朗普最终还是看好和中国之间的关系。在今年年内其访华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其团队里甚至给出一些说法,说只要中国的国家领导人愿意邀请,特朗普就有可能愿意来。 宋忠平认为尽管石破茂首相和特朗普发表联合声明,美国就南海和东海问题表了态,但是他觉得这个表态更多是出于日本方面的要求。而作为特朗普政府,一方面要延续美国历任政府的一贯态度,还需要彰显自己的个性。这个个性是什么?就是过去的政策该怎么去延续?可以说包括四方会谈在内的印太战略会继续维持,但实际上这里面会夹杂很多特朗普的内在的因素,包括和日本如何讨价还价,如何向日本更多的施压,相信特朗普一定会向日本施压,同时也会向中国施压。 关于台湾问题,宋忠平认为无论是特朗普还是马斯克,在台湾问题上都比较务实。他们会插手台湾问题,但是会以一种商业的方式来插手。特朗普上台之后,对台军售会比拜登政府还要猛烈,但这是出于单纯的商业目的,不会再像拜登一样做出协防的承诺,因为这不符合他的利益。他的利益是美国优先,关键就在于美国的利益摆在第几位,这是最核心的。所以他觉得特朗普或许能跟中国国家领导人有一个很好的交流,包括在方方面面,尤其有马斯克的加持。他觉得马斯克对中国是有好感的,尽管他不能左右特朗普,但是他的影响力远超万斯。 因此他认为这个时期对中国来讲,或许是一个和美国搞好关系的好机会。 关于中日关系,他认为日本从历史到现在,基本上是把美日同盟作为发展其他外交关系的基石。日本是否能够动摇这样一个基石,更加自主独立,对于石破茂政府来讲也是一个考虑。他认为石破茂首相的长处在于他敢于就历史问题上做自我反思,这是其他首相做不到的。他认为中日之间没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儿,而日美之间应该让日本更加独立发展,这样才会更好一些。中日是搬不走的邻居,但美国和日本而言,日本稍微独立一些可能对日本的未来发展会更好。否则坚持以日美关系作为基石,中日关系永远都不会好,因为日本无法摆脱美国的牵制和限制。归根到底,是希望中日两国能够走得更好一些。 他表示百闻不如一见,只要中日之间的老百姓彼此加深交流,消除各种误解,达到民心相亲,政府之间才能够走得更好一些。 宋忠平主题发言结束后,与会者纷纷发表意见,亚洲周刊驻东京记者毛峰就中日关系问题、原法政大学教授赵宏伟就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80周年之际中美俄三国联手庆祝的可能性、立正大学教授苑志佳就美国总体实力衰落重新高举重商主义旗帜的现实意义及其后果、明治学院大学教授宋立水就中美国力对比以及中国国内经济形势、拓殖大学荣退教授朱炎就中日经济合作问题、福井县立大学终身教授凌星光就台海问题、山梨学院大学国际共同研究中心研究员刘星教授就日本的防卫政策等问题各自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每一位发言都具有新意,给人以启发和思考。 会议由日本山梨学院大学国际共同研究中心主任熊达云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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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丁立 | 东亚的乱与不乱 | 海外看世界
13学者评【尹锡悦之乱与东亚变局】第13篇 沈丁立 复旦大学教授 一段时间以来,东亚似乎有点乱。第一,似有“积极”之乱。首先,日本政局有乱,日本政坛少数派石破茂去年上台,有似搅乱安倍、岸田治国格局,中日关系速有升温趋势,而美日以及美日韩安全关系或有破防之虞。其次,最近韩国尹锡悦作乱,挑战宪政,结果是自讨被捕,身陷囹圄,而反对派气势如虹,大有将其罢免并投入监狱之势。此态势如能推进,未来中韩、美韩、韩日以及美日韩关系都有可能在这般乱中生变。 第二,也有另番之乱。去年“台独”势力实现对岛内执政的三连冠,并加速推动“台独”,激起两岸关系的更大失稳,这已引起台立法部门的强力钳制。目前,台湾两大政治势力都在掀起罢免对方“立法”委员的活动,台政坛之乱乃数十年来之少见,其内外影响将十分深远。 乱和不乱既相对又统一。东亚似乎有乱,然乱乃是表象,乱并未改变事务本质。看石破茂,尽管他曾表示重视对中关系,上任以来也采取了一些改善双边关系的举措,但这并未改变其将美日关系当作日本安保基石的认知。为了日本的根本利益,他也愿意修正自己过去的一些相关见解。近日石破访美并与川普会晤,日美达成新黄金时代联合声明就充分表明了这一点。随着美日领导换届,日美关系非但没有生乱,反而有所增强。当然,这不表明石破不希望继续改善中日关系,而是这一关系必须从属于日美关系。另外就尹锡悦之乱而言,他还没有下台,也不排除还会返回原岗。即使他被罢免,也可预见,任何接替他上台的新任韩国领导人也一定会把韩美关系置于韩中关系之上。在这方面,北京不宜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期待情势有乱,乱中生变,从而对己有利,至多只是一种谋略。但是,乱了未必一定有利,不排除更加有害。更重要的是,做大做强自己,增强自身在形成局势朝着有利方向转圜过程中的推力与定力,才是有效战略。寻求稳定,首先避免新的损失,并在渐变中寻求共赢,才是根本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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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刚 | 韩国“戒严风波”与东亚变局浅析 | 海外看世界
13学者评【尹锡悦之乱与东亚变局】第11篇 张晓刚 长春师范大学特聘教授 引言 2024年12月3日晚,韩国总统尹锡悦在首尔龙山总统府发布紧急戒严令,表示将铲除“从北势力”,维护“自由宪政秩序”。这一缺乏法律依据的命令不仅激起了国内执政党和在野党的一致反对,甚至引发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和担忧。结果这场“戒严风波”成了“尹锡悦之乱”的同义语,直接导致了国会对尹锡悦的弹劾动议,某种意义上也成为尹总体政治生涯的转折点。随后,尹锡悦的被捕及遭弹劾不仅标志着韩国政治进入了一个全新的过渡期,也引发了韩国政坛的深度调整和东亚地缘政治格局的潜在变化。拙文拟对韩国“戒严风波”的内外动因及其对东亚局势的波及与影响作一粗浅分析,一家之言难免管窥蠡测,不当之处谨请方家斧正。 韩国宪法法院(资料图) 韩国“戒严风波”的国际动因 从近年来国际形势的大背景来看,美国拜登政府上台以来积极推动国际关系趋向“阵营”对立的同时,为了进一步打压中国迅猛发展的势头而试图在东亚地区构建以美日韩为核心成员国的“小北约”。此次韩国“戒严风波”亦可被视为美国东亚战略与半岛问题相互作用下的一种表现和结果。自2022年2月俄乌冲突爆发后,因欧美日韩等国家加紧支援乌克兰,导致战况陷入胶着状态,进而大量消耗了俄罗斯的战争能力;加之西方对俄制裁和经济脱钩,俄不得不向其“友好”国家寻求帮助,并由此形成了与西方相对的跨区域的“阵营”式战争供应链。 其具体表现是,叙利亚及部分非洲国家提供兵员(雇佣兵),伊朗供应无人机和导弹,朝鲜提供普通弹药,印度等国则以购买俄罗斯能源方式提供资金帮助,匈牙利及塞尔维亚等国亦在外交上积极声援俄罗斯。该供应链的产生一方面将域外国家拉入俄乌战争,但同时也导致参与供应链的相关国家在所处地区加深了区域性矛盾并与俄乌战争相交织(朝鲜半岛即属于此种情况),进而演变为广域的联动性战略博弈,并由此产生以下现象: 其一是在乌克兰及援乌的西方国家看来,参与援俄供应链的国家因有意延长战争,所以也理应被视为西方制裁或打压的对象;其二是对于参与援俄供应链的国家来说,支援俄罗斯也等于变相向周边国家表示,自身与域外大国有深度合作,进而对其博弈对象构成一定的威慑;其三是部分支持俄罗斯的国家因国内反俄民意膨胀,出现了抵制亲俄势力的情况。但随着叙利亚阿萨德政权被推翻,该国对挺俄立场发生反转;同时,伊朗在中东的战略部署也遭受严重打击,不得不选择收缩并试图同西方国家寻求和解。 叙利亚库奈特拉省(资料图) 从国际局势的近况看来,只要俄乌战争尚未结束,与援俄供应链相对应的西方“阵营”供应链也会延续下去,而由此促成的地缘博弈激化现象恐会持续强化而得不到缓解。但倘若推测其远景,则可以预见西方国家迈过二战、冷战历史遗留问题实际上已成为一种趋势,而且还会因俄乌战争造成的灾难性后果以及以特朗普路线为代表的美国本国优先主义向外扩散而加速推进。 客观说来,尽管与俄乌冲突有关的战事在中东、非洲等地相继发生,但在东亚地区,地缘博弈仍维持在“冷斗”状态。然而,若从中国的角度看,这种冷和平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也不容忽视,中国仍然会被一些国家用“所在阵营”的有色眼镜看待,伴随着此类国家内部去“敌对阵营”运动的扩大化,中国在海外开展经济、人文交流、增强软实力以及扩大国际影响力等举措亦将面临新的挑战。 另一方面,为应对各自面临的压力和困境,俄朝两国在安全领域迅速强化了合作与支援;俄国以提供能源、导弹技术、外汇等为回报,获得朝鲜出兵援俄,借此弥补自身兵员不足的问题。然而,由于历史因素与现实问题的加持,韩国对朝鲜增强军力的举措长期持有戒心,朝俄深度战略绑定必然会引发韩国一系列反应。那么,韩国执政当局会如何处置所面临的内政外交等一系列棘手问题呢?此时尹锡悦的登场显得格外令人瞩目。 当地时间20号,韩国总统尹锡悦出席宪法法院弹劾案庭审第十场公开辩论 俄乌冲突爆发后的2022年3月,尹锡悦当选韩国总统,其执政风格和政策方针与前任文在寅总统迥异不同,也备受争议。首先,他推行强硬的对朝政策,试图通过加强军事力量来对抗朝鲜,然而这一举动不仅未能有效缓解半岛局势的紧张,反而加剧了南北之间的对立。其次,在对日政策上,尹锡悦政府选择了搁置历史争议,共同发展经济的策略,这一做法在韩国国内引发了广泛的质疑和不满,被认为是对历史遗留问题的逃避和对国家利益的损害。再次,在对待中美两国关系的问题上,尹锡悦既想抱紧美国的大腿,又不想放弃中国庞大的市场,而这种首鼠两端的外交策略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韩国在国际关系中的进退失据和孤立无援。最后,在对待俄乌冲突问题上,尹锡悦政府选择坚定地站在美欧等国的“反俄挺乌”立场上,这一方面是从意识形态阵营和韩美同盟关系上站队西方,另一方面则是想从自身利益出发,利用俄乌战争的“机遇”寻求破解半岛北部“威胁”的途径。当然,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尹锡悦显然错误地判断了国际形势,上述问题构成“尹锡悦之乱”暨韩国“戒严风波”的国际动因。 韩国“戒严风波”的内在动因 俄乌战争爆发后,尹锡悦政府高度重视和关注战争的进展,这一过程中韩国的立场经历了从中立到提供军事援助的转变。尤其是在乌克兰运用无人机、卫星定位、电子战、精确打击等技术,对体量庞大的俄军给予有效打击后,俄军装备的声誉渐趋崩塌。于是,韩国军工产业“及时”抓住了东欧国家在军事装备方面推行去俄罗斯化的机遇,获得了大量采购订单,赚了一大笔“外快”。韩国试图通过提供常规弹药和攻击性武器来增强乌克兰的战斗力,从而对俄罗斯形成更大的战略压力。而这种立场转变的主要原因是美国对韩国施加了压力,要求其加大对乌克兰的支持力度,以分担美国的军事负担。 值得关注的是,由于东欧国家被淘汰的军事装备在制式及性能上同朝鲜军队的武器硬件大致相同,因此,通过研究这些俄制武器,韩国可以评估和掌握朝军的常规作战能力,并试图结合乌克兰对俄作战的经验,构建应对朝鲜军队的战术和策略。但与军工产业的加速推进不同,韩国尹锡悦政权在政治方面与朝俄进行切割的尝试却成为引发此次“戒严风波”的诱因。客观而言,韩国国内的主流民意是反对俄罗斯的,这其实等于给尹锡悦放了烟雾弹,促使他为了保住自己的政治地位,以遵循主流民意为借口做出站队美国援助乌克兰的决定。但是,尹锡悦政府的这一举动不仅引起了国内不同政治派别的讨论和争议,也遭到了俄罗斯方面的反对和警告。 作为“铁杆”亲美派,尹锡悦政权自成立以来就利用文在寅政权过分亲近朝鲜却未获得实际成效为借口,竭力打压国内的亲朝势力。然而,与乌克兰在行政、教育及文化层面积极推行去俄化的改革不同,韩国的亲朝势力在该国的社会中具有较深的影响力,短期内很难以扭转这种局面。究其原因,其一,亲朝势力同知识分子、工会等具有一定左翼性质的群体联系密切,拥有规模可观的受众基础;其二,虽然尹锡悦政府积极推动亲日政策,但韩日两国仍未能就历史问题达成永久性和解(实际上也很难达成),从而使得亲朝势力所提倡的“疏日近朝”方针依然颇具号召力;其三,在亲朝势力中,除了接受朝鲜支持开展“认知战”的人员外,一些韩国人基于历史上法德和解和东西德统一成功的案例,对于实现韩朝统一,进而利用朝鲜的矿产资源和核武器(国际社会普遍认为朝鲜已掌握核武器)发展成为区域大国抱有憧憬和期待;最后,从国家意识和民族观塑造的角度来看,半岛本来是一个整体,朝韩两个国家的形成是近代日本吞并“大韩帝国”实施殖民统治和二战后美苏博弈暨冷战格局形成的结果;尽管去年10月朝鲜政府作出永久切断并封锁与韩国边境的强硬表态,但韩国一直没有表示与朝鲜进行彻底切割。客观上,基于“血浓于水”“同文同种”等因素,两国民众之间仍然保持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以尹锡悦为代表的韩国亲美派看来,基于上述动因,朝俄之间的深度绑定将会加强国内亲朝势力的影响力。于是以预算之争为导火索,尹锡悦总统与在野党共同民主党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最终导致尹锡悦忙中出乱使出昏招,宣布了紧急戒严令。而在尹锡悦宣布戒严招致民众反对并被弹劾后,许多亲美的韩国民众也走上街头以示抵制弹劾,进而导致“戒严风波”延宕至今。“尹锡悦之乱”充分暴露了韩国内部政治斗争的残酷性和激烈程度。 对于韩国国内政治走向而言,尹锡悦之乱引发了韩国民众的信心危机,许多人开始质疑国家政治体制的合理性,对政府的权威性和公信力产生了严重怀疑,这种不满情绪无疑加剧了社会的分裂和动荡。在短期内,其民意关于何为“韩国”的分歧,具体来说就是客观接受和维持冷战对峙结果的“韩国”,还是寻求半岛统一版“韩国”的争论仍将持续下去。但长期来看,随着经历和知悉朝鲜战争的老一代人退出历史舞台,年轻一代对于朝鲜的亲近感、同情意识会逐步下降,代之增强的是基于“阵营”化国际关系而产生的朝韩对立的“异类认知”。这一点与目前我国台湾年轻一代如何看待海峡两岸关系和国家统一问题的情形有着某种程度的相似之处。 进而言之,对于韩国亲美派来说,随着韩军足以应对朝鲜常规军力,并在维持韩美军事合作,实现抵御来自朝鲜的传统安全威胁的情况下,如何去除或消磨国内亲朝势力所带来的非传统安全威胁将会成为一个长期性目标。对于韩国亲朝势力而言,未来将面临国内支持群体老龄化,亲美派及美国的联合打压,国内年轻人群体因更加务实而不易争取等问题,这些问题可能会迫使其内部发生变化,即基于韩国国家发展的“本土”亲朝派,可能会与被朝鲜渗透、扶持的“外来”亲朝派逐步分离并划清界限。 总之,尹锡悦作为韩国总统被捕,成为韩国宪政史上首位被逮捕的在任总统,这一事件不仅导致了执政党国民力量党的严重分裂,还引发了大规模的游行示威和政治对立。从事态发生的结果来看,尹锡悦试图通过发布“戒严令”来应对在野党的挑战,但此举不仅未能巩固其政权,反而使得韩国政坛陷入更加动荡不安的局面。“尹锡悦之乱”可以被视为一次“政治自杀行为”,基本上宣告了尹锡悦政治生涯的终结。而“戒严风波”及其善后处置问题犹如一团乱麻,其余波仍未散尽。 韩国“戒严风波”对东亚局势之影响 如前所述,“尹锡悦之乱”造成韩国的政治动荡,不仅加剧了国内政局的不稳定性,而且暴露了韩国整体力量的脆弱性,也在某种程度上损害了其国家形象。“戒严风波”还引发了周边国家的担忧,使韩国在国际事务中的影响力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削弱。毋庸讳言,韩国“戒严风波”及其未来走向也为东亚地区政治格局的演进增添了新的变数,其在国际政治、经济、安全等领域对东亚局势造成的影响亦有待各界的关注和评估。 从国际政治的角度来看,韩国“戒严风波”也映射了美俄中日等世界大国在东亚地区进行博弈的“投影”。韩国在面对地区局势演进变化中显然需要调整自身的发展战略以适应新的形势。美国作为东亚域外国家是韩国最重要的盟友(实际上的“盟主”),其态度和“言行”对半岛局势的演变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俄罗斯尽管综合国力与苏联时期不可同日而语,但十分重视其在远东地区的利益得失,因而也是东亚各方力量博弈中不可忽视的存在。但因其深陷于俄乌冲突的泥潭难以自拔,目前尚无过多精力和力量投入东亚事务。而中国近十余年来随着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综合国力得到显著提升,此消彼长之下亦使得东亚地区原有的力量平衡需要适时作出新的调整。日本在东亚地区与美韩等国形成同盟势力,从自身利益出发而配合美国东亚战略,积极参与地区事务是其不二选择;因其战略位置重要和经济实力排位世界第四等客观因素,尤其受到美国的青睐与倚重。 值得一提的是,朝鲜尽管因经济落后而被忽视,但其仍具有一定的常规军事实力,在俄乌冲突中站队俄罗斯会得到能源、军事技术等实际利益的回报,有利于其经济社会的稳定,在东亚地区自有其位置不容小觑。应该说“尹锡悦之乱”能暂时缓解朝韩两国之间的紧张关系,使朝鲜得到“喘息时机”;而朝韩关系是走向回暖还是继续剑拔弩张,值得格外关注。另外,菲律宾在南海对中国的不断挑衅、台湾当局操纵下显露的“台独”倾向、日本在钓鱼岛问题上的“小动作”等问题都是东亚和平与安全的隐患,且背后都有美国的身影。随着特朗普二次上台执政伊始即开展大刀阔斧的“改革”和推行“新政”,不仅对美国国内,而且对世界经济、政治、外交、安全等领域都带来极大的冲击。可以说,美国的东亚战略还存在着较大的变数,何去何从,理应拭目以待。 从经济的视角来看,“尹锡悦之乱”带来的政治动荡导致投资者对韩国政治局势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感到担忧,纷纷抛售股票以规避风险,韩国股市在短时间内出现了大幅下跌,金融市场剧烈波动,经济前景尚不明朗。同时,投资者对韩国经济的信心也大幅下降,纷纷将资金撤离韩国市场,导致韩元汇率贬值,对韩国的出口贸易和国际竞争力造成了不利影响。另外,韩国“戒严风波”对东亚区域内的经济产生了连锁反应,各国经济状况目前都不容乐观,存在亟待解决的问题。韩国作为东亚地区的重要经济体,与周边国家的经济联系紧密,其政治动荡将会影响东亚整体的经济合作和发展。鉴于此,东亚国家理应加强经济领域的合作,共度时艰。 从东亚地区安全问题来看。尹锡悦之乱对韩国与周边国家的关系产生了微妙变化。尹锡悦上台后采取极端亲美立场,试图促进美日韩的军事同盟,然而国内政治动荡导致美国对其表现感到极为不满,这无疑对美国的东亚战略产生了冲击。同时,尹锡悦在对朝鲜和日本的政策上也引发了争议和不满,使得韩国在地区事务中的参与度降低,影响了地区合作的进程。“戒严风波”也迫使周边国家重新审视与韩国的关系,进而调整各自的外交策略与方针。对于中国而言,韩国的政治动荡可能为中国在东亚地区的影响力带来新的挑战与机遇;对于日本来说,韩国的政治变局也可能成为其加强地区存在感的契机;而朝鲜则可能利用这一时机,继续加强与俄罗斯的“同盟”关系,以巩固其在半岛的地位和自身安全。 客观而言,朝鲜半岛的紧张局势一直存在,朝韩两国在维护自身安全方面均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鉴于韩国长期缺乏政治独立性和军事自主性的国情,韩国领导人和日本领导人一样唯有采取“唯美国马首是瞻”之策才能保证坐稳权力宝座。鉴于此,任何政治动荡都可能引发地区安全形势的进一步恶化,对东亚地区的和平与稳定构成威胁。在某种意义上,“尹锡悦之乱”也是美国东亚战略和俄乌冲突交互影响的牺牲品。当然,这也与尹锡悦总统本人的“乱作为”脱不了干系。 结语 综上所述,韩国“戒严风波”不仅是一场韩国国内的政治风暴,更是东亚地缘政治格局深刻变迁的缩影,基本反映了文在寅政府饱受国内外因素干扰,在处理内政外交问题时所走的路线——进退失据、无计可施、慌不择路和饮鸩止渴。“尹锡悦之乱”不仅影响了韩国自身的政治稳定和经济发展,也使得东亚地区的地缘政治格局更趋复杂化,对周边国家如中国、日本、朝鲜等都产生了连锁反应。东亚国家不得不重新审视与韩国的关系,调整各自的外交政策和对韩策略,以应对可能出现的新变局和新挑战。作为东亚地区的域内国家,“尹锡悦之乱”也带给中国极为重要的启示,即政治稳定对于维护地区和平与繁荣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在未来的发展过程中,中国需要密切关注世界和东亚地区形势的变化,以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己任,坚定地走和平发展的中国式现代化发展道路。在此基础上稳步提升综合国力(软硬实力),以负责任大国的姿态与东亚国家开展广泛的人文交流与经济合作,共同应对世界大变局下的危机与挑战,维护地区的和平与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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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宏伟 | 颠覆认知:南尹挑衅,北朝创和? | 海外看世界
13学者评【尹锡悦之乱与东亚变局】第12篇 赵宏伟 日本法政大学教授 对半岛的先入之见一定是南主和北主战,2024年可以说是颠覆认知之年,怎么看都是南尹挑衅,北朝创和。 众所周知尹大统领宣布了戒言,其时大声疾呼的一点是因为面对中国威胁。韩人不理会大统领讲的什么中国威胁,反而破了他的戒严,停了他的总统。可见叫嚷中国威胁的南韩政客不过是在为内斗找个借口而已;在这一点上,日美澳加欧亦不例外。由此类推,南韩叫嚣北朝威胁,亦是为内斗所需,并不是真有什么北朝威胁。 2024年,北朝做了什么?北朝宣布了南韩是敌国,所以自毁了通向韩方的所有铁路公路和桥梁。这是什么意思?这于其说是怼南韩,无可置疑的是北朝拆除了南进之路,表明永不南进,老死不相往来了。 韩国首尔火车站内,电视机正在播放朝鲜发射多枚巡航导弹的新闻 北朝这举措,不是进攻,是防御。今后即便有南韩为政治内斗而挑衅北朝,也不用担心北朝南进了,因为路也没了,桥也断了;北朝至多只会打几发导弹以示报复。北朝已经搞了一次放气球把一大堆垃圾空投到南韩。互相打几发导弹的事儿,也已有以色列和伊朗的前例,局势可控。北朝这是创出了半岛和平格局。 为了维持这一格局,即防止韩日美方挑衅,北朝还搞了出兵南俄,交换俄与北朝签署同盟条约,为北朝的和平格局加上了一道保险。这道保险在苏朝时代已经有过,后来中朝盟约续签至今,苏朝盟约终结了;现在这是又恢复了。 半岛和平,何乐不为?需实事求是地认知它;而跟韩日搞联合声明实无必要。跟日韩只谈相互关系,不涉第三方才是大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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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婉莹|审判之后,韩国体制何去何从|海外看世界
13学者评【尹锡悦之乱与东亚变局】第9篇 于婉莹 山东大学东北亚学院讲师、韩国研究中心副主任 韩国总统尹锡悦在2024年12月3日发布紧急戒严令后的第43天成为韩国历史上首位被拘捕的现任总统。在韩国宪法法院的审判过程中,尹锡悦坚持紧急戒严的正当性,并对多项指控进行辩驳。这遭到了他在戒严后的对国民谈话中曾经作出的“不回避法律、政治性的责任问题”这一承诺的质疑。戒严风波核心证人在审判过程中的证词让戒严的事实关系越来越复杂,真相迟迟不能浮出水面。 在“戒严风波”后一系列的混乱之中,令人意外的是尽管尹锡悦的支持率一再刷新历史新低,但韩国执政党与推动弹劾的共同民主党之间的支持率差距正在缩小,戒严风波和总统弹劾案究竟如何收场,后续是政权的延长、交替,还是新创,结果难料。但能够确定的是当前韩国保守势力集结,政治阵营化趋势越来越显著;共同民主党的支持率在戒严风波后一度拉升到国民力量党的两倍,但随着弹劾进程的推进,不少民众撤回了自己对共同民主党的支持,两大阵营进入新一轮拉锯战,仍未摆脱极端对立的格局。 2024年12月27日,韩国国会,执政党国民力量党议员与在野党议员发生肢体冲突。 在这场政治危机开始后,韩国一再强调自身民主的恢复力和韧性,但不可否认的是当前韩国政治极化和社会撕裂加剧,弹劾成为日常,国政运行失灵,反复陷入尴尬的循环,引以为豪的“韩式民主主义”出现停滞甚至倒退的危险,有韩国学者讽刺韩国的政治已经是“植物状态”。追究在戒严风波中涉嫌“内乱罪”的人员的责任或是换一位总统,无疑会对韩国的政治格局产生巨大影响,但这足以让韩国摘掉“帝王式总统”“青瓦台魔咒”的标签吗? 这场政治危机如何收场关乎韩国民主的自尊心,如何弥合对抗式的阵营政治带来的社会撕裂将成为关键。当前韩国国内修改宪法的呼声日益高涨,关于修改宪法,韩国已经出现了“分权”“内阁制”“国民参与”等多元化的声音,也有人主张弹劾和修改宪法同时进行。无论修改宪法是否能够成为韩国政治危机的出路,对“1987体制”再思考的时刻已经到了,对韩国民主制度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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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智善|经济动荡下的韩国民主政治|海外看世界
13学者评【尹锡悦之乱与东亚变局】第10篇 申智善 韩国成均馆大学中国研究所高级研究员 尹锡悦总统的政治行动正在动摇韩国民主的发展方向。尹锡悦政权下检察权力强化、司法独立性遭到破坏、媒体管控措施等,削弱了民主政体权力分立的原则,而与在野党的极端对立则加剧了政治冲突。如何理解这一现象的发生成为观察韩国民主制度发展的重要依据,本文试图从经济对韩国民主的影响的角度进行分析。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对世界经济造成了巨大冲击,韩国经济也经历了长期的增长放缓。特别是2011年以后,年均2-3%的低增长持续,导致收入差距扩大,劳动力市场两极分化加剧,资产不平等问题日益严重。在韩国的财阀结构下,大企业与中小企业之间的工资差距进一步拉大,大企业就业比重仅占整体的14%,是OECD成员国中的最低水平。与美国(57.6%)和日本(40.9%)相比,这一数字显著偏低,进一步凸显了韩国经济的结构性问题。这种经济结构使得政府干预成为不可避免的选项,而政权更迭时经济政策的急剧转变也引发了恶性循环。 2024年12月14日,韩国首尔,代行总统职权的韩国国务总理韩德洙(中)召开临时国务会议。 经济不稳定持续的时间越长,民粹主义政策扩大的可能性就越大,这成为以三权分立为基础的民主国家——韩国行政权力一端强化的主要因素。行政部门权力的扩大导致韩国民主制度受到冲击并出现倒退的现象,从而在经济危机中更加激化了政治和社会对立,使韩国民主的发展方向更加不稳定。 在经济危机中,行政部门应通过适当的经济政策恢复国家经济,但若其权力过度扩大,则可能引发诸如民主制衡受损、经济决策失衡、公众信任下降、政治社会极端化等一系列问题。通过政治民主制度强化和经济稳定发展同时进行,韩国民主才能确保可持续性。只有找到韩国民主发展的指南针,才能确保韩国政治经济的持续发展,并对整个东亚地区的发展产生积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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